謝思言坐得偏西,喝茶時,一側手肘時不時搭在那箱篋之上。
謝思言說他稍後登門,泰興公主不敢拒之門外,頭疼一回,傳命出去驅逐魏國公世子。
陸聽溪受教點頭。
高瑜忽而步至沈惟欽身前,朝他使眼色:“表兄縱惱母親信中言語倔強,也不當如此意氣。表兄何必為本身樹敵?快些認個錯……”
“這等男人纔好。那些個綿軟的窩囊廢有個甚麼意義,女兒且是瞧不上。”
高瑜的目光在陸聽溪臉上定了少頃,側頭跟泰興公主私語幾句。泰興公主蹙眉,斥她一句,讓陸聽溪暫轉去廳內那扇填漆描金百寶屏風後。
下人報說沈惟欽到了,泰興公主命令將人領出去,又有人遞了封帖子出去。
他見少女欲言又止,傾身:“想說甚麼?”
沈惟欽笑意漸斂,目光轉冷,不再言語。
“我在此等世子的動靜。”她仰起腦袋看他。
陸聽溪纔在大廳站穩,就聽外頭有人通傳說沈惟欽到了。
李氏端了燕窩羹邁入兒子書房時,正見兒子在燒信。
他語似打趣,麵上卻無調笑之色。
謝思言儘管悠悠吃茶,並不睬會他。
謝思言捏著茶盞的手指微收,少刻,擱了茶盞:“尊駕莫急,說不得馬上就有人要為尊駕牽紅線。等尊駕成了婚,我少不得還要向尊駕請教幾句寵妻心得,為我將來結婚預備著。還望尊駕屆時不吝見教。”
憑著謝思言的本領,大可徑直差人去順天府衙門,隻要知會一聲,順天府尹自會丟開她的號令,接下案子。他這般兜圈子,說甚麼讓她乾休,不過是想管了閒事再給她添一把堵。
沈惟欽一起大步疾行。
沈惟欽的目光落在了西北角的一口箱篋上。
“世子賢明。”
謝思言說,他已曉得泰興公主插手順天府審案之事,公主但凡是個聰明的,就作速乾休,不然他必讓她悔之不及。
泰興公主母女二人俱是一愣。
他不動聲色掃了眼少女鼓囊囊的胸:“我本日聞聲你跟丁家女人議論木瓜渴水,木瓜是好物,特彆青木瓜,你常日無事,可多吃些。”
甚麼東西!
泰興公主道:“就怕他是個忘恩負義的。有些男人出身寒微,起家後嫌棄嫡妻、不見舊友,便是因為這些人見過他疇前卑如蓬麻的落魄。”
陸聽溪一凜, 覺得他要跟她算舊賬,岔題道:“世子若暫不欲說旁事,不如先計議繼後之事。”
這便是已然洞悉泰興公主嫁女企圖,拿高瑜噁心他。
她提了他那封複書, 問上策是甚。
泰興公主知這是衝著本日之事來的,額頭青筋直跳,想了一想,傳命將人領出去。
謝思言眸色冷了幾分:“多有不便。中間叮嚀下人漸漸備著便是,我先行一步。”
“侄兒已說了,此事不勞姑母操心,”沈惟欽昂首,神采冷然,“姑母的圈子兜完了,便來講說陸家之事;若還冇兜完,姑母自說自的,侄兒隻作不聞便是。”
沈惟欽那副冷酷模樣不過是做給人看罷了,她泰興公主的女兒瞧上他,是他的福分,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恩情。他們母子兩個就得千恩萬謝地接著,故而她以為,隻要她女兒點頭,這門婚事就算是成了。
“那沈惟欽不過是個鎮國將軍,你竟也能瞧得上眼?”
人間四月,景豐衚衕裡的西府海棠與垂絲海棠接踵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