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屏後的陸聽溪往泰興公主的方向瞥了眼。
他又說,他知她仍對他不放心,等他做了陸求學的書童,他就能經常在他們這些主子跟前露臉,也便於他們考查他的品德。
陸聽溪纔在大廳站穩,就聽外頭有人通傳說沈惟欽到了。
世子爺為了在人前避嫌,不便與陸女人一同入府,須稍待半晌。陸女人此番到的時候太巧了,竟正碰上沈惟欽。
“他跟陸家又無甚過硬友情,若非你疇前惹了他討厭,他怎會管這等閒事!”泰興公主怒道。
高瑜知伸謝思言手腕萬端,說到必做到,何況她母親這回確切不占理。
“高女人,”沈惟欽冷哂,“一個公主插手衙門公事,不管擱到那裡,你們都不占理。現在不但胡攪蠻纏,還讓我認錯,你們若實在不肯要臉麵,不如我出去貼個佈告為高女人招親?就說高女人年既及笄,尋婿不得,茲以張榜,納賢招親,如何?”
莫非許家背後另有甚麼背景?
他語似打趣, 麵上卻無調笑之色。
憑著謝思言的本領,大可徑直差人去順天府衙門,隻要知會一聲,順天府尹自會丟開她的號令,接下案子。他這般兜圈子,說甚麼讓她乾休,不過是想管了閒事再給她添一把堵。
沈惟欽這番作為,倒有些像沈安。沈安善於販子,嘴皮子聰明得很,她曾見他與一小廝辯論,氣得那小廝要撲上去撕他的臉,沈安似是頃刻被那氣勢懾住了,扭頭瞧見她,逃命似地跑來,哆顫抖嗦讓她救他。
她虛榮心重,又一貫不喜比本身風頭盛的女人,她想讓陸聽溪親眼看著前幾日才與陸家攀交的沈惟欽,本日轉過甚來對她們母女昂首帖耳。
“我縱要奉迎心儀的女人,也不來向世子取經。世子既未訂婚又無家室, 怕比我更是不如, 我問了也是徒勞。”沈惟欽笑道。
陸聽溪亦覺泰興公主此舉甚狂。國朝公主活得尚不如小吏之女舒坦,宗室女眷又不得乾政,她竟插手此事,也不怕授人以柄。
“等謝思言下車,你就著人藉端近前,想體例看看車內幕形。”他目視火線,淡淡道。
她聽聞這位公主實則並不受今上待見,隻是因著是獨一一個現在尚活著的公主,行事格外放肆。
她跟那些世家令媛語不投機,先前也隻見過陸聽溪一回,那還是四五年前的事,固然她背麵也對陸聽溪的貌美與才高之名有所耳聞,卻也並未放在心上。
“侄兒已說了,此事不勞姑母操心,”沈惟欽昂首,神采冷然,“姑母的圈子兜完了,便來講說陸家之事;若還冇兜完,姑母自說自的,侄兒隻作不聞便是。”
此時,又有人來稟說陸家五女人前來拜訪。
掉隊她命人將那小廝拉走,沈安對她千恩萬謝,又叫住她,赧然自道他現在隻能做些雜活,總被前院那夥吃乾飯的逼迫,想去她兄長身邊做個書童。
他見她不表態,作勢要下膜拜她,卻剛好暴露補丁疊補丁的一塊衣袖。那不知打了幾層補丁的袖子已被磨破,內裡一片烏青淤血的傷口模糊可見,像是新傷。他撤肘避開她的視野,侷促嘲笑。
寒酸不幸。
沈惟欽道:“他會下來。”
高瑜坐在泰興公主身側,悄悄打量沈惟欽。
她又掃了眼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