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分離,韓蟄光複失地,在河陰軍中埋了些線,都城中的事也很多。
昨晚的情濃歡美意猶未儘,他離京南下時,令容還曾被欺詐出去,為他擦身。
“盯著他,藉機看看範家動靜,他也算是有效的棋子。”
“本日在宏恩寺,當著皇上和百官的麵,孫兒提了此事。”韓蟄瞧著韓鏡的神采,語氣沉緩,“羽林衛已發覺可疑行跡,皇上命京兆衙門清查,尋回傅氏。祖父可知形跡可疑的是誰?”
劫走令容雖是他藏了私心,卻也是為扳倒範逯而運營,他自問並無不對。
兄弟倆陪他坐了會兒, 因天氣漸晚, 各回住處洗風塵。
韓蟄點頭,坐姿矗立,慣常冷沉的雙目盯著韓鏡,“唐敦是祖父一手種植,去歲出錯受罰,也是祖父出麵,令他重歸總旗之位。現在通同外人算計傅氏,祖父可知情嗎?”
從宏恩寺回到都城,因臘月將儘, 年節的氛圍已格外稠密, 街道兩旁店鋪大多都懸了新製的燈籠, 門楣也打掃一新。行至相府外,兩座石獅聳峙,除了比平常整齊些,倒冇太大分歧。
韓鏡畢竟是一家之主,夙來威儀嚴苛的相府長輩,惱而成怒,將桌案重重一拍。
劈麵肝火勃發,韓蟄起家,卻仍將脊背挺得筆挺,“範逯庸碌無能,不過是仰仗範貴妃和範通才氣腆居高位。貴妃有身時孫兒領兵在外,皇上已執意將範自謙放出監獄。那人本性惡劣,捏個縱子行凶的罪名就能將範逯拉下來,何必大費周章?”
“孫兒讓他去嶺南投奔陸秉坤。”
裡頭卻靜悄悄的,珠簾羅帳低垂,桌椅茶具彷彿,鎏金銅爐上燒著令容最愛的玉華香,靠牆的紫檀長案上,梅花在乳白瓷瓶中開得正盛,中間一盆水仙碧綠。側間裡書桌擺得整齊,掛著令容最愛的玉筆和瓷兔鎮紙,乃至她為風趣而添的博古架上,器物都還是原樣擺著。
韓蟄分毫未退,“莫非不是?”
“那長孫敬呢?”
他有一瞬恍忽,快步入屋。
韓鏡倒不在乎,將手邊兩卷書收了,坐在鋪了厚褥的方椅裡,“這一趟南下,收成如何?”
浴桶裡的熱氣垂垂消逝,屋中光芒也愈發暗淡。
籌劃籌算既已被看破,韓鏡反倒安然。
祖孫倆對峙半晌,韓鏡收回目光,垂首喝茶。
“論武功技藝,他不遜於我,帶兵兵戈也英勇,手腕也能夠服眾。若給個可靠的幕僚在旁出運營策,穩住全域性,倒比陳陵更合適駐守江東。”
韓蟄渾身冷硬未有半點溶解,沉著臉往浴房去盥洗。
誰料這回,他竟會直言戳穿?
“祖父。”韓蟄端然施禮,眼中殊無笑意。
“猖獗!”
韓蟄打量韓鏡,雙手在袖中握緊,“傅氏冇半點不對,卻遭祖父如此仇視,是因她做得不好,還是解憂出錯身後,祖父因失於教誨而自責,無處宣泄,以是牽怒?”
他胡亂擦淨,換了件家常衣裳,走出浴房,屋裡已掌了燈,薑姑守在外間門口,躬身道 :“大人,擺飯嗎?”見韓蟄點頭,忙叫丫環拎著食盒過來擺上。
“一箭雙鵰,這莫非不是最好的對策?傅氏死了,我天然會另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