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韓蟄請出來的。
皇宮以內,永昌帝忙著趁年節吃苦,懶得瞧禦史們的奏摺,雖傳聞慈恩寺的佛像被燒損,卻也冇太留意,聽此事與範家有關,禦筆一揮,叫庫中撥些金銀出去,佛像燒損處拿純金鑄齊,至於範自謙仗勢行凶的事,冇聞聲半點風聲。
跟範家拿捐軍資換來的縣候爵位比擬,文遠候府是真正的書香家世、數代勳貴,家裡出過數位宰輔帝師,至今爵位傳了百餘年,雖大不如前,卻也自命根底深厚,瞧不上範家這類買來的爵位。
方丈和方丈跪在殿內誦了經,和尚們驚魂甫定,忙著清算殘局。
範香哪料使本性子能惹出這等禍事來,被世人盯著,曉得有人瞧見躲不疇昔,隻能惶然點頭,“我也冇推測會如許。”
寺裡供奉香案, 燈燭香薰照看得最為謹慎。這類時候人多了不免照顧不全麵,寺裡怕佛像有失,特地在外設了檀木圍欄, 佛殿角落裡也鑄了半人高的銅甕,裡頭蓄滿了水, 殿裡也有和尚照看,就怕碰到走火的事。
範香燒損佛像的事兒傳開,百姓群情激憤,唾罵不止,範家還希冀範貴妃能位正中宮,為堵悠悠眾口,花重金叫管事請能工巧匠商討如何挽救,又大張旗鼓地供奉香油、散粥佈施,滿府慌亂,便顧不上範自謙了。
韓蟄點頭,“不過旁人對皇上忠心耿耿,倒冇見異動。”
現在兩位相爺不在身邊,永昌帝遊移了下,問道:“你的意義,該如何措置?”
範自謙吃了兩年牢飯,又被關在府裡半年,瞅見空地,哪能不出來散心的?
彼時範逯才得相位,範貴妃耳提麵命,範家非常將他看了小半年,冇叫他肇事。
哪怕是甄皇後的兄長,也冇敢在明麵胡亂行事。
範夫人也是滿心惶恐,低頭悄聲道:“是你的香頭?”
永昌帝跳著翻了大半,見範自鴻實在放肆,不免活力,看向韓蟄。
永昌帝接了奏本,翻開一瞧,上頭逐條記敘會客來往之事,看得滿頭霧水。
哪怕不查,範自鴻這介入禁軍的行事也實在可愛!
韓蟄端然拱手,沉眉肅容,“東宮初立,太子年紀尚幼。禁軍事關嚴峻,皇被騙為皇後和太子著想。防患於已然,對皇上、皇後和太子都無益。”
這事兒眾目睽睽,範自謙仗勢行凶的模樣又實在鹵莽霸道,旁觀之人都感覺不忿。
禁軍中的將領多是出自高官貴府家世,明白天子顧忌,平日本分當值,暗裡裡縱有來往,也僅限於朋友之交,不算頻繁。
範家鹽商出身,藉著貴妃的勢青雲而上,飛揚放肆,早已惹得路人側目,現在範家女人燒損寶貝,不敬神佛,更是惹人唾罵不止。哪怕範家放出動靜說要花重金補葺佛像、供奉香油佈施百姓,也未能挽回半點名譽。
永昌帝麵色微變。
他一名仗勢欺人的惡霸,行事本就張狂冇分寸,酒後把府裡訓戒儘數拋在腦後,瞧著文遠候公子彬彬弱質,掄起拳頭便打。酒後大怒,動手也冇個輕重,三兩腳下去,便將人家隻會讀聖賢書的公子哥兒打得倒地不起,要不是教坊的豪奴過來拉住,怕是能活生生打死。
“這是何意?”
濃烈的檀香從殿中湧出,進香的女懷唸佛不止,好輕易見火勢燃燒,透過敞開的門窗往裡瞧,就見佛像下稍得亂七八糟。冷水潑得香案上混亂,那座巧奪天工的慈悲佛像也被火舌舔過,底下基座損毀,趺坐的雙腿也燒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