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是要清理舊賬,還是奔著性命來的。
進了正月後氣候日趨和暖,郊野雖還是夏季裡百草凋儘的枯黃模樣, 明麗春光下卻也煥產朝氣,鳥雀在林間草地蹄鳴騰挪, 撲棱棱地飛過樹梢,輕掃過馬車廂璧。
方纔的暖和神情收斂殆儘,他健步踏過荒草,端倪垂垂冷厲。
唐敦渾身皆傷,躺在草叢裡,眼瞧著韓蟄步步走近,神情沉鬱,目光鋒銳,不由膽怯,下認識今後畏縮。身上傷口被牽動,汙血溢位唇角,他久在錦衣司中,雖與刑訊之事無關,卻曉得韓蟄的狠厲手腕,麵上漸被驚駭覆蓋。
“我見過夫君殺人,添上他也無妨。”令容紋絲不動,標緻的杏眼裡是少見的固執,“我想親眼看他死。”她的聲音很輕,因山間風大戴了帽兜,小小的一張臉藏在海棠紅的帽兜下,她緊了緊披風,彌補道:“或許他能結束惡夢。”
不測之下,唐敦稍覺惶恐,想逃竄,自知帶著腳鐐逃不過,隻勉強平靜站立。
韓蟄跟傅益則各騎駿馬,英姿矗立。
唐敦的身抄本就不及傅益,現在手腳被縛,躲閃艱钜,抵擋有力,便隻剩捱打的份。
令容“唔”了聲,起家鑽出車廂,就著韓蟄的手,被他拉到馬背上。
令容瞧著遠處茅草半掩的衣衫,內心裡始終繃著的弦悄悄鬆弛。見韓蟄姿勢決然,似全不顧及唐敦身為韓鏡親信的身份,跟疇前對韓鏡的恭敬遁藏態度差異,心念電轉之間,有個猜想浮起,叫她無端想起小我來――楊氏。
“錦衣司鐵律,妄為是非,不聽調令――” 韓蟄打斷他,神情冷硬,足尖抬起,踩在他胸口,寒聲道:“如何措置。”
令容猜得是因唐敦的原因, 倒也不感覺驚奇, 隻靠了個軟枕,將側簾挑著入迷。
他感覺驚奇,皺了皺眉,手臂圈著令容,探頭看她,“如何哭了?”
令容眼中驀地刺痛,下認識瞧向臨風立馬的傅益背影,他也正望著采石場入迷。
說罷,留他在地上躺著,大步走回。
她卻至死都冇能再見到他。
“哭甚麼?”他又問,降落而體貼。
他騎在馬背,微弓著腰,伸手給她,“到了。”
次日淩晨用過早餐歇了會兒, 世人出發往金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