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是何時?”
韓蟄盤膝坐在案前,天氣漸漸暗淡下去,他的眼底也愈來愈沉。
若令容南下潭州,於他會有極大的助益。
這些事傅益服從了令容的勸言藏在內心,看得出韓蟄庇護令容的決計,他在都城時也格外留意,故未向旁人提及。現在離京遠行,卻總感覺懸心。
這般要緊的時候,天然不能聽任蔡家等閒與甄家或範家締盟。
楊氏同他商討後,定在初八解纜。
蔡源中好女色,府裡數房小妾,膝下四個兒子,脾氣各自分歧,卻都盯著蔡家在山南的無雙權勢,從平常行事來看,所謀也各有分歧。
是以韓蟄拿下河陽後,在河陰、山南一帶下過工夫,對於山南卻以盯梢探查為主,雖曾皋牢施恩,卻捏著分寸,免得泄漏運營。
疇前兄妹倆每年還能跟著傅錦元和宋氏去潭州做客,令容出閣後,確切有好久冇見。
因都城裡甄、韓兩家已然反目, 甄嗣宗特地讓陳鼇同業,既是不肯韓家獨吞功績博得盛名, 也是想借永昌帝的親信管束, 盯著韓蟄一些。疇前韓家掩蔽的野心垂垂透露, 雖有楊家鎮守都城,畢竟情勢愈發傷害,韓蟄怕韓鏡獨力難撐,特地留了韓征在都城, 留意宮裡的動靜。
令容坐在側間的書窗旁,將韓蟄的信翻來覆去瞧了兩遍。
山南緊鄰都城西南,節度使蔡源中出身本地望族,加上把持軍權多年,在山南各州權勢極盛。
但山南緊鄰都城,蔡家握著的兵權實在要緊。
四月裡分袂以後,轉眼已是重陽將近,銀光院的海棠花開了又謝,海棠果都快成熟了,她除了那晚倉促一晤,竟冇能見韓蟄的麵。
玄月初六,令容收到韓蟄的複書。
畢竟錦衣司雖屬韓蟄麾下,倒是為朝堂辦事,特地護送她南下,實在有些勞師動眾。
“玄月尾。”
傅益從夢中驚醒,渾身盜汗涔涔。
這兩日暴雨未停,建州城池扼守得堅毅, 韓蟄選了高些的陣勢駐兵休整,商討對策。
宋建春是很有效的助力,也會是很好的橋。
伉儷結婚後聚少離多,先前她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哪怕韓蟄數月未回也不感覺如何。
考慮定了,令容便收好信封,往豐和堂中跟楊氏稟明。
夢裡彷彿還是宏恩寺深冬的後山, 草木凋儘、枯樹嶙峋, 令容被歹人挾製,驚駭呼救。他手裡的劍卻不知是何時丟的,身邊也無人互助,孤身衝上去,被人打得難以靠近,眼睜睜看著令容被走遠,內心遽然浮起個動機――令容似被殺了!
且南下途中顛末潭州,宋建春身材抱恙,數度提及令容,明顯非常思念。
信中轉致傅益的意義,說宋建春邇來身材抱恙,且生辰將至,讓令容南下潭州,待戰事結束,與他一道看望宋建春。因樊衡有事南下,途中將由錦衣司護送,讓令容不必擔憂。
上頭用的是商定的切口,簡明卻精要――山南節度使蔡源中剋日歡迎了兩撥訪客,一波是寧國公甄家,另一波是河東範家,兩撥人入府密談,俱似對勁而去。
韓蟄仍回輿圖旁,皺眉苦思半天,總算理清眉目,隻等長孫敬巡查帶回動靜後再考慮。
――令容在金州府邸時渙散天真,萬事隨心,在韓家卻似非常謹慎,心存顧忌。
甄家自韓蟄挑破甄皇後暗害後,必然已發覺韓家並非真的忠於太子,為太子計,必會設法謀些軍權為太子保駕,緊鄰都城的山南天然是最穩妥的挑選――哪怕韓家有京畿軍權,裡外卻被都城禁軍和西南的駐軍夾峙,不至於讓太子孤身受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