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外，令容被扶著坐進馬車後，楊氏自去她的車上，韓蟄躬身鑽入車廂。

令容避無可避，沉著向前，因身子不便利，隻稍稍屈膝，“拜見貴妃。”

――自甄皇後殯天後，永昌帝便按甄皇後的意義, 將太子送到了章斐跟前。章斐當然恨永昌帝，倒是冇遷怒孩子，遲早照看伴隨，太子對她已不陌生了。

楊氏點頭，“這事我也傳聞了。”

章斐牽著那隻小手，目光彷彿也溫和了些。

令容還是籌辦施禮的姿勢，沉著得很――哪怕範貴妃當真要逼迫施禮，她裝個頭暈不適，按現在宮廷裡的情勢，這姐妹倆還真難拿她如何。

算來算去，這深宮當中，她能乞助的彷彿也隻楊氏罷了。

眸光交叉，他的聲音降落而含混。

淚水毫無征象地落下來，從腮邊滾落，滲入衣衫。

範香微愕，楊氏眸光冷沉，在令容款款站定，做出要施禮的架式時，虎將她手臂握住。

隆冬暑熱，馬車雖停在護城河邊的柳樹蔭涼下，裡頭仍有點悶熱。

夏季裡衣衫薄弱，令容孕肚挺著，因雙腿苗條，隆起的小腹便格外顯眼。在場多是生養過的，曉得十月懷胎的辛苦，那樣重的身子，彆說跪地拜見了，就是坐立起家之間都得旁人攙扶一把，稍有不慎，冇準就能傷到金尊玉貴嬌養出的身子。

“前晌在錦衣司。”韓蟄巋然端坐，責備她，“範貴妃挑釁，你還真籌算施禮！”

太子已有三日冇見母後, 雖有成群的宮人哄著, 眼睛卻哭得紅腫，不見先前獵奇打量的天真之態，隻趴在章斐腿上, 將腦袋埋在她懷裡。

令容取了團扇，玉骨觸手微涼，緩緩扇著。

外頭仍有誦經聲和模糊的哭聲，這殿裡卻頗溫馨。

韓蟄就勢攬著她肩膀靠在懷裡，端倪端肅，“去找太子。”

中間黑影微動，不待範香開口，韓蟄冷沉著臉走過來，穩穩握住令容的手臂。

無辜懵懂的孩童，最易勾起柔嫩心腸。

周遭仍有很多命婦宮嬪來往，聞聲這一聲，齊齊立足。

不過是給範貴妃出氣，她爭個閒氣罷了。

“好了，是擔憂你，在外盯著。”

阿誰被韓蟄庇護的女人，她很戀慕。

目光挪向中間，見令容孕肚愈發明顯，內心不舒暢，卻礙著楊氏，客氣道：“少夫人將近生了吧？”

宮人將太子交在她手裡，恭敬退了出去。

楊氏心中一動，道：“是太子遇見費事了？”

……

韓蟄不肯承認，強行辯白，“先帶你回府，晚點找他。”

貴妃的品級僅次於皇後，哪怕是範香這個嬪位，也比令容三品誥命的位置高些。令容看得開，聲音也是端方恭敬的，卻冇開口告罪求開恩，隻將手裡的繡帕遞給中間特地帶出去的飛鳳，為顯持重，還特地理了理衣裳，擺出一副要行大禮的架式。

韓蟄素有冷厲凶悍之名，魁偉高健的身材威儀端貴，冷厲的目光掃過範家姐妹，帶著濃濃的不悅，連個號召都冇打――太子少傅是從一品，又是手握實權的相爺，在永昌帝跟前都甚少行大禮，何況品級與她相稱的範貴妃？

看模樣，這一年裡範香的長進全都聚在狐媚永昌帝的事情上了。

這般身材還得按端方施禮，明顯是範香成心挑釁，料定令容不敢行蹲身膜拜的大禮，要在眾目睽睽下告饒告罪，她好藉機斥責幾句，擺個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