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衡所求的,也是範通父子的經心信賴,博得半晌伶仃相處的機遇,一擊斃命。
營帳裡商討的聲音愈來愈低,範通負手踱步沉吟,已全然卸去防備。
“不算重傷,謝將軍體貼。”
樊衡緩緩將事情講明,不急不躁。
他起兵南下,拿劉統做幌子一起衝殺, 若能攻城略地最好, 若不能, 也可將韓蟄臨時拖在東邊,他好趁虛拿下西邊的要緊隘口。雄師束裝待發,卻始終不見範自鴻返來,範通膝下就隻剩這個獨苗, 當然焦灼, 是以收到範自鴻借蔡氏之手送出的求救密信,當即派了樊衡南下。
誰知盼了數個日夜,兒子雖返來了,卻已是奄奄一息?
這實在是聳人聽聞的事,範通幾近是從椅中彈起來,不成置信般盯著樊衡。
範通身軀巨大,雙腳亦被樊衡釘住,想收回動靜都甚為艱钜,隻能忍著劇痛,吃力地往中間挪,踩下一道血跡。營帳裡溫馨得詭異,樊衡神情狠厲猙獰,範通滿麵驚駭,拚著最後一點力量,病篤掙紮,挪到桌邊。
因樊衡是半夜飛奔而來,折騰了半天,此時已是天氣將明。
各種言辭都可印證,樊衡的忠心熱誠也無需再多加猜忌,京畿的事更需樊衡著力。
樊衡天然是一臉焦灼,取出令牌扔疇昔,翻身上馬。
範通狐疑儘去,仍守在兒子榻前,跟樊衡小聲商討前麵的對策。
樊衡遂起家坐在木凳,將後果結果儘數奉告範通,目光掃過範通背後的親信虎將,那兩位雖也為範自鴻的處境牽繫,眼神目光卻多落在範通身上,若帳外有聲音傳來,神情便為之鋒銳,明顯是時候防備防備,保護在範通身側。
匕首上刻稀有道凹槽,在樊衡猛力擰轉時,血液便從凹槽敏捷流出。
範通幾近是當即撲疇昔,先問範自鴻傷情。那位雖醒轉,卻因失血太多,精力極差,強撐著說了兩句話,便又撐不住了。範通從範自鴻口中印證了樊衡一起庇護,冒死相救的功績,心中信賴更深,便屏退身後兩人。
而現在的樊衡,隻要五名被“策反”後投身範通軍中的錦衣司部下。
樊衡亦隨之起家,姿勢恭敬,卻未再多言。
嶺南陸秉坤當然驕橫,卻離都城太遠,韓蟄當時跟陳鼇一道南下,哪怕仗打個一年半載,不會擺盪都城太多。範通倒是緊鄰都城,若稍有忽視,範通劍鋒所指的便是天下的心臟。且河東兵強馬壯,軍資充沛,要憑戰事安定,毫不像對於嶺南那麼輕易。
範通生得剛猛,脾氣不算奸刁,但戒心極高,周遭保護戍守不比宮廷減色。
差異於範自鴻的決計招攬,範通財大氣粗且手握重權,久居高位,對樊衡當然有操縱之心,卻也恩威並施,並不過分喜愛。這回會派樊衡孤身南下,是因範自鴻心中的篤定,現在兒子成瞭如許,焉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