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風趣,那幅畫做得極好,高山林木之間的一泓泉水雖隻寥寥幾筆,卻能點睛。
這座監獄建得堅毅高大,牆壁都以打磨平整的石塊砌成,隻設一尺見方的小小天窗,牢內以火把取亮,各種刑具掛在兩旁,每回走出來,都感覺陰沉可怖。
燈謎背麵有高腳小桌,桌上擺著筆墨,她自提筆寫好遞疇昔。
“嗯。”韓蟄彆開目光,攜她上船。
風拂動岸邊柳樹,明月挑在樓頭,花燈溫和的光芒照在他臉上,結實冷峻。
令容遂挪步去攤邊挑花燈,韓蟄因見另有彆家等著列隊上船,便讓楊氏先行,她看著令容。楊氏巴不得小伉儷獨處賞燈,遂叫人開船,隻給他倆留一艘小些的畫船。
梢公報命,令容聞言瞧疇昔,右邊的河渠旁雖也有花燈,卻顯得稀少蕭瑟,不似這邊熱烈繁麗。她感覺驚奇,“母親她們應當還在前麵,去那邊做甚麼?”
……
高修遠瞧了,讚一聲“好才情!”卻從那桌子屜中取出一幅裝裱好的畫,象牙為軸,錦緞作衣,雙手遞給令容,笑道:“少夫人是頭一個猜中的,按著端方,奉上這頭彩。”
“部屬明白!”
他收回目光,瞧見那句高山流水足相思,再一瞧韓瑤,暗自點頭。
十三歲的豆蔻韶華,端倪如畫,比去歲端五初見時添了些許神韻,笑容好看。
“高公子——”令容微覺驚奇,“你也來猜燈謎?”
三樓亦有燈謎,若非雅間客人,旁人都須挨個猜出底下的才氣上來,這會兒倒挺溫馨。
錦衣司四周重兵扼守,閒人不敢靠近,走得遠些,垂垂聽到鼓樂喝彩傳來,是元夕夜熱烈賞燈的百姓。巷外街上有花車駛過,鳳簫聲動,舞姬妖嬈,引得紈絝少年們競相追逐,呼喝不止。
傳聞南邊已有流民肇事,這艱钜維繫的承平氣象,不知會在哪天轟然崩塌。
韓蟄點頭,“河陽每年交的賦稅有限,大半扣在了裴烈和彭剛手裡。私吞軍資、暗中謀逆這等大罪要問清楚,他二人在河陽侵犯良田、逼迫百姓的事也不能放過,事無大小,全都問清楚。”
令容看罷,與韓瑤麵麵相覷,各自茫然,猛聽有人叫她,回過甚,竟又是高修遠。
他往相府走了幾步,又想起甚麼,轉而往朱雀街走來。
韓蟄冇費多少力量,便到了三層。
令容剛好還冇上船,便道:“我去挑吧。表妹要嗎?”
遂站到窗邊,陪著楊氏看了會兒花車,待花車儘數疇昔,朱雀街上最熱烈的盛宴便也疇昔了。楊氏解纜起行,從輝明樓的後門出去,走了一陣,便到廣通河邊。
韓蟄點了點頭,見令容仍回身跟楊氏說話,複看向那幅畫——做得確切很好,比旁的燈謎彩頭都貴重很多。
有呼哨聲此起彼伏,倉促中就聽那梢公喝道:“仆人先走!”
……
雅間裡,令容和韓瑤、唐解憂猜了一圈返來,博了很多彩頭,都堆在中間桌上。因底下有花車駛過,世人都聚在窗邊看熱烈,唯有韓瑤站在桌邊,還在觀玩高修遠那幅畫,目光一錯不錯。
韓蟄揮手叫他歸去,自踱步出了錦衣司,神采微沉。天子荒唐無能、窮奢極欲,內監乾政弄權、讒主貪利,處所上節度使又各自為政、放肆驕橫,即使有祖父的鐵腕,也難挽頹勢。真要徹查,這些豪霸一方的人,誰冇做過逼迫剝削百姓、視法度為無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