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兩番,周遭船隻越來越少,那梢公似體味了意義,無需叮嚀,自擇僻路而行。
花燈攤緊鄰河岸,石欄旁有人趁著熱烈放起煙花,孩童喝彩,少女輕笑。殘暴煙花映托五彩華燈,令容乾脆立足看了會兒,見人越來越多,笑著讓步,不防撞到旁人,回身一瞧,倒是韓蟄的玄色衣裳,暗紋精密。他站在那邊,穩如淵停,伸臂護著她肩膀,像是攬在懷裡的姿式。
槳聲燈影中,韓蟄俄然開口了,叮嚀梢公,“往右邊拐。”
梢公報命,令容聞言瞧疇昔,右邊的河渠旁雖也有花燈,卻顯得稀少蕭瑟,不似這邊熱烈繁麗。她感覺驚奇,“母親她們應當還在前麵,去那邊做甚麼?”
令容被人擠著,腳下冇站穩,身子前傾撞在他胸膛。
“我不要了。”唐解憂笑著擺手。
風拂動岸邊柳樹,明月挑在樓頭,花燈溫和的光芒照在他臉上,結實冷峻。
但若不是這份長年累月攢出的陰沉震懾,那些鐵骨硬漢也一定肯鬆口。
這座監獄建得堅毅高大,牆壁都以打磨平整的石塊砌成,隻設一尺見方的小小天窗,牢內以火把取亮,各種刑具掛在兩旁,每回走出來,都感覺陰沉可怖。
“多謝嫂子!”韓瑤這一聲叫得可謂非常甜了。
錦衣司四周重兵扼守,閒人不敢靠近,走得遠些,垂垂聽到鼓樂喝彩傳來,是元夕夜熱烈賞燈的百姓。巷外街上有花車駛過,鳳簫聲動,舞姬妖嬈,引得紈絝少年們競相追逐,呼喝不止。
“先坐過來。”韓蟄冇答覆,伸手給她。
高修遠瞧了,讚一聲“好才情!”卻從那桌子屜中取出一幅裝裱好的畫,象牙為軸,錦緞作衣,雙手遞給令容,笑道:“少夫人是頭一個猜中的,按著端方,奉上這頭彩。”
令容遂挪步去攤邊挑花燈,韓蟄因見另有彆家等著列隊上船,便讓楊氏先行,她看著令容。楊氏巴不得小伉儷獨處賞燈,遂叫人開船,隻給他倆留一艘小些的畫船。
令容的軟轎跟在楊氏前麵,一起觀玩疇昔,兩旁各色采燈奇趣新奇,各出巧思。
雅間裡,令容和韓瑤、唐解憂猜了一圈返來,博了很多彩頭,都堆在中間桌上。因底下有花車駛過,世人都聚在窗邊看熱烈,唯有韓瑤站在桌邊,還在觀玩高修遠那幅畫,目光一錯不錯。
他往相府走了幾步,又想起甚麼,轉而往朱雀街走來。
有呼哨聲此起彼伏,倉促中就聽那梢公喝道:“仆人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