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平靜下來，回過身看看那裂縫，“踮著腳尖疇昔嗎？”試了試，固然能將身子踮高些，那狹小處仍對著胸脯――難怪鑽出去時感覺疼，必然是怕極了不管不顧地往前衝，纔會蹭得短長。

他昨日負傷，又熬了整宿，稍覺疲累，踏著晨光走近相府，看到熟諳的威儀門楣和輕風石獅。換在疇前，出了這類震驚朝野的大事，他從錦衣司返來，最早做的便是去韓鏡的書房，向白叟家稟報詳情。而現在，他站在相府門前，浮上心間的不是韓鏡的藏暉齋，而是銀光院。

韓蟄點頭，穿好了衣裳，站起家時神清氣爽，“走吧，行宮必然都亂了。”

這長孫敬當然有抵擋昏君的本領和膽量，卻冇有胸懷天下、深謀遠慮的目光和藹度。

她最怕這些，曉得韓蟄冇來及包紮便來找她，低聲道：“方纔多謝夫君。”

“嗯, 我曉得。”

他強壓唇邊笑意，退開半步高低打量半晌, 才道：“再高點就無妨，你先退歸去。”

待那女醫來了，幫著一道擦膏抹藥。

“你先轉疇昔！”

……

屆時冇了天子牽繫，各處節度使競相逐鹿，爭奪帝位，勉強維繫的安穩天下就會刹時崩塌。烽火一起，不止百姓蒙受戰亂，周遭鄰國必然也會趁虛而入，朝堂上無人做主，邊防軍資難以供應，一旦抵當不住，外寇鐵蹄侵入，江山擺盪，百姓離散，誰都不曉得會有多少人遭難。

……

天子昏聵，寺人弄權，節度使盤據，邊陲也不甚安穩。巍峨光輝的宮闕搖搖欲墜，勉強能將其民氣捆在一處的，是數百年傳承的皇家正統，是朝堂上很多樸重之臣的苦心運營，是邊陲熱血男兒的抵死保衛――這幾年裡，周遭的鄰國蠢蠢欲動，雖未起明火紛爭，各處的小牴觸卻從未斷過，若非他們窮守邊塞，邊疆早已動亂。

令容夾在裂縫裡遊移。

向來冷硬的心彷彿被溫水浸潤，韓蟄不自發地收緊雙臂。

這會兒再要硬往外擠，就感覺膽怯了，那點嫩肉擠來擠去，若真傷著，可就不好了。

韓蟄再癡鈍, 都能聽出此中羞憤，隻好轉過身, 冇忍住, 喉中溢位一絲低笑。

天子射獵前，衛軍會細心搜尋密林，而後在外設防。有人在密林埋伏，要麼是搜尋時遺漏，要麼是搜尋後再安插人手――是長孫敬單獨運營，還是有人跟他同謀？

令容解開他衣裳，按著韓蟄的叮嚀灑上藥粉，臨時拿衣衿綁住。

如果情勢答應，韓蟄乃至想親身取了那昏君的性命以安天下。

韓家目下的威望和氣力還不敷以奪權服眾，更不敷以震懾四方。

山洞背對陽光，非常暗淡。

宋姑瞧著心疼，讓紅菱去做些苦澀的吃食過來，又取了蜜餞放在令容手邊。

“如何？”韓蟄不解。

韓蟄卻冇動，聲音淡然如舊，“我手臂傷了。”見令容冇反應，又彌補，“還冇包紮。”

一夜審判，韓蟄走出刑部大牢時，已是次日淩晨。

行宮風聲鶴唳，令容和韓蟄走疇當年，羽林衛已列隊仗劍，在要緊路口巡查。

待令容讓開了，他才伸一條腿出來，屈起膝蓋立個馬步，“上麵寬廣，踩著吧。”

方纔隻顧著羞窘，因韓蟄逆光，她也冇瞧清楚，出了岩縫更不敢看，聽他提起，便半跪在地，見他手臂衣裳染了半幅鮮血，心中一跳，“有藥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