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少年還是不語。
傅益方纔已從仆人口中問了啟事,神采非常丟臉,喝令仆人解開繩討取了麻布,扶著那少年站起來,歉然作揖,“家兄行事魯莽,冒昧了這位小兄弟,這廂代為賠罪。不知小兄弟家住那邊?”
現在,他卻還是金州小馳名譽的玉麵郎君,身姿挺拔如峰,雙眸神采湛然。
“尊府行事開通,此事與旁人無尤。”
韓鏡居於相位多年,豈不知靖寧伯府的秘聞?
兩人一唱一和,將永昌帝架在了中間。
韓鏡倒是神采微動。這範貴妃跟田保沆瀣一氣,冒然開口,必定不懷美意。他忙起家,拱手道:“皇上美意,微臣銘感在心。隻是犬子尚且年幼,還需曆練教管,方可立室立業。”
高修遠在都城住了一陣,眼瞧著寧國公顯赫放肆,田保卻按兵不動,他又伸冤無門,心中苦悶,來金州遊曆山川。不巧遇見傅盛欺辱獵戶,心中不忿,仗義執言,卻被傅盛捉來彆苑,非要他告饒才肯罷休。
……
次日一早,令容梳洗過後便往前院去。
“這個先不提。擅自關人折磨,這事兒有違律法,傳出去更是刺耳。”令容含混疇昔,趴在桌畔,將剩下的栗子糕送到嘴邊,“堂哥的事你比我清楚,能刺探到他把人藏哪兒嗎?”
靖寧伯府雖有爵位,也有官職,但跟天子寵任的田保比起來,還是弱勢。這事是堂哥做得不隧道,她先前不敢確信,現在既已查實,就好辦多了,遂問道:“或者請公子移駕鄙府,叫我堂兄親身賠罪報歉?”
田保冇再詰問,隻隨口問他是去哪座山玩耍,景色如何,高修遠照實答覆。
永昌帝剛起了興趣,聞談笑意稍斂。
少年氣盛,哪肯低頭?平白被關了三四日。
“當然,但……”令容仍揪著他衣袖。
傅盛將人藏在了這裡。
她還挺想讓少年出麵抖出此事,好叫祖父曉得堂哥辦事多荒唐,嚴加管束,免肇事端。
他的臉上是慣常的淡然,出口的話卻叫永昌帝不自發地鬆了口氣——倘若韓家祖孫當場拒婚,不識汲引,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說罷,舉杯喝酒,權當是定了此事。
這便是不會遷怒的意義了,令容總算放寬解,滿麵歉然地鬆開手指。
永昌帝甚是歡樂,瞧見尚書令韓鏡就在跟前,不免誇他教子有方。
他仗著天子寵任,在都城橫行放肆,何曾將式微的伯府放在眼中?打狗還需看仆人,他疇前身份卑賤,受儘冷眼,現在飛黃騰達了,更容不得旁人鄙視,更何況那傅家欺負的還是他新認回的表侄?
過了數日,十七歲的永昌帝李政心血來潮,在北苑擺駕射獵,邀了眾王公大臣同遊。
令容影象裡的傅益還是烏黑肥胖的模樣,因石場退役辛苦,那雙手磨出了厚厚的繭子,臉上常帶疲色。本來漂亮的臉在風霜腐蝕下變得粗糙,因凶信接踵,眉間乃至早早就有了皺紋,瞧著能比同齡人老好幾歲。
纔出了垂花門,便見傅益快步走來。
正自暗恨,可巧部屬來報,說抓進錦衣司的兩個暗樁被韓蟄酷刑逼供,被活活打死在獄中,田保嘲笑一聲,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