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島上那一幕,仍然心驚可惜,繼而難過,“那是兩條性命啊夫君!就為她心中私憤,調撥肇事,害得無辜的人母子俱亡。當時那場景……”她頓了一下,壓住難過哽咽,“夫君或許不會明白,當時我聽著裴家人的哭聲,內心有多難受。傳聞那孩子是裴家的嫡長孫,裴少夫人先前另有個女兒,才三歲。”
夜色薄涼,她看著韓蟄冷峻的表麵,前塵舊事翻滾,俄然感覺很難過。
將近院門,令容才鼓足勇氣,“後晌在慶遠堂,為葫蘆島上的事,我跟太夫人有幾句爭論,就在夫君進門之前。不知夫君聽到了冇有?”
令容切完筍尖,靠在案邊,將韓蟄瞄了兩眼,有些入迷。
目光相觸,令容愣了一瞬,不自發地臉上一熱,冇話找話,“筍尖切好了。”
“快日落了,是該吃晚餐。”她瞧一眼天氣,彌補道。
暗夜裡,揹著燈籠光芒,他的眼神格外通俗龐大,像是埋冇了很多情感。
令容也不擔擱,待鍋中水沸騰,將餛飩入鍋煮熟,裝進墊了紫菜的碗裡,撒上剁碎的小蔥香菜,澆上酸湯,再淋幾滴麻油,嘖!
“餓嗎?”他問。
韓蟄仍舊背對著她,“想吃甚麼?”
當晚,韓蟄冇再去書房,留在了銀光院。
韓蟄保持仰躺側頭的姿式,就那麼看著她。
然後就有了等候,在外馳驅、繁忙回府時,不自發地想起這座院落。
他睡意頓無,看向內裡,長垂的紗簾外,她的身姿影影綽綽,正站在窗邊入迷。
……
半晌,令容才收住情感,分開他度量。
“休妻的事,夫君考慮一下,好不好?”她抬眼輕聲,慣於盛笑的眸中儘是霧氣。
倘若她拜彆,這座院中的暖和燈光,將儘數燃燒。
伉儷雖還是各自擁被,但枕邊多了小我,多少感覺安撫,令容累了整日,早早入眠。
倘若她拜彆,半夜夢醒時,身邊就不再有她的餘溫、她的髮絲、她不循分湊過來的柔嫩而暖和的嬌軀。
令容不知他是夢是醒,嘗試著抬他手臂,見他抱得緊,怕驚擾了他,冇敢再動,將近在天涯的臉看了半晌,闔目入眠。
韓蟄唇角微動,順手抄了裝筍尖的盤子,踱向灶台。
令容坐在韓蟄劈麵,方纔的鬱氣散儘,對著滿桌美食,吃得心對勁足。
半晌後,聽韓蟄說吃好了,才漱口起家,一道漫步回銀光院。
方纔唐解憂被掃得跌坐在地,令容乃至聞聲了骨頭撞在空中的悶響,韓蟄那樣禁止得人, 忍不住對錶妹脫手, 可見肝火有多深。
韓蟄腳步微頓,側頭看她,聲音微沉,“聞聲了。”
可她抽泣的模樣又湧上心間,她本該被嗬寵嬌養,如同在金州的時候,嬌憨恣肆,縱情張揚。她標緻的杏眼裡,本該是明麗動聽的笑意,而非愧悔委曲的淚水。
從慶遠堂回銀光院,會顛末韓蟄的那座廚房。
――晌午在葫蘆島用飯後, 被高陽長公主一番鬨騰, 實在吃驚不小。以後舟車勞累, 回到府裡, 又在太夫人那邊受氣, 也不知是餓的還是氣的, 被韓蟄一提,她竟感覺身上彷彿在微微顫抖,腹中空空,渾身有力。
“夫君當真想聽?”
落日斜挑在山頭,透過敞開的窗扇,將一縷金色餘暉照在韓蟄側臉,給他冷峻的側臉添了些許溫和。再如何冷厲凶悍的人,當手裡殺人的劍換成切菜的刀時,塵凡炊火氣感化,總能給人稍許靠近之感,更何況韓蟄雙手苗條,身姿勁拔,實在很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