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五年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獨一的愛好就是盯著日頭髮楞,或者陪著小侄子沈重鬥螞蟻,幾近不與外人打交道,以是,她餬口在那裡有甚麼乾係?
第一次發明吳兆容偷吃還是在四年前。
沈月然嘟囔了一句甚麼,不悅地翻了個身,持續睡去。
抬腳排闥,果不其然,吳兆容正捧著一碗長粒米大快朵頤。
沈家父子白日外出勞作,平時都是她姑嫂二人在家,以是,二人的一舉一動全瞞不過對方的眼睛。
又在偷吃!
五年前,她擲簪發誓,吳兆容將沈家鬨了個天翻地覆,白日罵,早晨哭,家裡值點錢的產業全給砸了。無法她一口咬定,就是不嫁,沈家父子數次勸說、怒斥無果後,隻得接管這一究竟。
重新拿起剪刀,三下兩下,剪出一個似圓非圓、似方非方的補丁來。
“哈哈……”
半晌,她拿起剪刀將兔子剪了個七零八落,然後攥進手心搓成一團兒,狠狠地丟進字紙簍。
她存了這份心機,天然也就不再明著找沈月然的茬兒,一家人總算風平浪靜。
算起春秋,現在的她不過才二十一歲,遵循當代社會的標準,她還年青著呢,那裡“老”了——
她終究再也睡不著,懶懶地從棉被中探出頭來,展開惺忪的眼睛。
她雙手鬆開,順勢一推,吳兆容藉著慣力撲倒在地,爬不起來。
吳兆容拿了銀子,天然就閉了嘴。她哭也好,鬨也好,不過就是為了能夠撈到小姑子的聘禮。現在,銀子到手,甭管是誰給的,纔不管小姑子的死活呢。並且,一貫寬裕的公公竟然不聲不響地拿出二百兩白銀,這可比小姑子的誓詞更令她不測——不對,應當是欣喜。
一個當代社會的家庭婦女,會幾招防身術可不是甚麼奇怪事。
吳兆容時不時地納幾雙鞋底兒變賣補助家用和她有甚麼乾係?
“懶丫頭”、“老女人”、“拖油瓶”、“掃把星”……
叢浩笑了,笑得比春季裡的日頭還暖和。
說完,她揚頭分開,隻留下吳兆容齜牙咧嘴,“死丫頭”、“死丫頭”地罵個不斷。
打個哈欠,神情懶惰,手隨心動,紙順手動,不一會兒,兩隻玩鬨嬉笑的小兔子躍然紙上。
沈家父子每天頂著風沙外出洗馬保持生存和她有甚麼乾係?
沈月然冷哼一聲。
少初八年三月,文池沈家。
午後,一陣風起,窗欞上的油紙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