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家裡每小我都在備年，劉三樁帶著大兒子去砍烤肉用的鬆枝，劉二哥和歡姐去了湖裡畈買鴨，買魚，買鴨蛋，劉嬸兒想在年前醃一罈子蘿蔔乾，就在院中擺上砧板，忙活開了。過了年，開春季氣暖了，蘿蔔會中空的，口感變澀，而年前的蘿蔔汁水飽滿，鬆爽甜美是品相最好的時候，做出來的蘿蔔乾纔好最好吃。

“嬸子放心，我會謹慎的，不會切到手的，這些蘿蔔都交給我，我全切了。”夏語澹大包大攬，拿起一個蘿蔔一刀切下，道：“嬸子你聽，這聲兒，‘嗖’！切蘿蔔的聲音多好聽，”多痛快!

“嗖，嗖，嗖！”一聲聲鬆脆的切蘿蔔聲。

劉嬸兒是不能瞭解夏語澹的興趣，無法的笑著道：“女人說頑話了，切蘿蔔聲兒有甚麼好聽的。想那會兒，我和你現在一樣大，方纔進廚房，才握菜刀，嬤嬤們每天隻讓你拿菜刀，就是切切切，一天切三四個時候，切得你阿誰聲音，聽著就煩死了。”

明天是當家男人返來的日子，百口忙活。洪嬸兒在打掃豬糞，村落人用的糞坑都是建在牲口棚中間的，就在地上挖一個大坑，鋪上幾塊木板就能用了，牲口棚連著阿誰糞坑開了一個像狗洞大小的小洞，打掃豬糞就是把豬拉出來的東西，鏟到阿誰小洞裡，歸入糞坑。在洪嬸兒做這件事的時候，洪家兄妹在廚房烙餅。村落的廚房，灶台和灶口是兩邊分開的，洪春英在灶台烙餅，洪青竹抱著洪家小弟在灶口添柴，中間洪家小妹睡醒了哭鬨起來，洪青竹就放下弟弟去抱mm。洪家小弟一小我在灶口學著他哥添柴，四歲的孩子還不大會添柴，柴都堆在灶門口，燒到內裡出來，柴堆起火了，差點把屋子燒了。洪春英嚇得直喊娘了，洪嬸兒趕緊放下打掃豬糞的活兒來滅火。滅火當然是雞飛狗跳的，用水毀滅了火，清理打濕的柴堆，還要經驗不聽話的孩子，直接把豬圈裡的活兒拋到腦後去了。洪嬸兒分開豬圈的時候，太倉猝，忘了一件很首要的事情，冇把阿誰狗洞大小的小洞關了。

洪春英被夏語澹說了，才止了抽泣把事說清楚。

洪旺財邊罵邊衝向洪嬸兒，就是要幾棒子打死她。兩個男人儘力攔著，抱著洪旺財的腰把他往外推。洪嬸兒一頭疏鬆的亂髮，兩邊臉頰腫著，是巴掌扇成那樣的，嘴角還掛著血絲，滿臉的眼淚鼻涕，身上另有好幾塊撈豬沾上的糞便，坐在地上打滾，哭著唸叨‘我的豬哎，我的豬哎’，哭得像死了兒子，前年她一個四歲的兒子短命的時候，洪嬸兒也是這般坐在地上哭，直念著‘我的兒子哎，我的兒子哎！’

洪家兄妹的父親洪旺財手裡拿著一個搗衣服用的，手臂粗的棒子，作勢要打死洪嬸兒，兩個男人正攔在前麵勸著，洪旺財隻不睬會，紅著眼睛罵罵咧咧道：“敗家娘們，老子如何娶了這麼個敗家的娘們！老子在內裡累死累活，辛苦幾十天，才掙了那麼點錢，這個娘們兒，你們看她乾的混賬事，連幾隻豬都看不好，忘了關洞門？你活著有甚麼用，老子掙的，還不如你敗的快。你們彆勸我，誰也彆攔著我，趁早今兒就打死了她，老子費心，免得她把老子的這點家底敗光嘍。我的豬哎，我的豬哦，我的十二頭豬呀，就那麼死了，老子打死了你，再換個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