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阿籮女人說，你們是從江南來的咯，傳聞江南到處是花，到處可見小橋流水，綠柳成陰，是不是？”那訴音女人落落風雅，毫不懼生，嗓音清越有如山泉叮咚。

“是啊，”冷飛雪笑道，“另有燕銜泥、藕荷香、吳儂軟語、亭台樓榭呢！”

屋外的絃樂聲複又響起，適時將他從入魔之境挽救。阿籮尚未返來，貳心下不免擔憂，又見冷飛雪已睡下，便出門尋人去了。

阿籮從竹筐內取出一隻青色匣子，遞給訴音。那訴音翻開一看，恰是找尋好久的紫色蟲脂，不由展顏而笑。

趙洛寒聽她這麼一說，心中悲切，正要出言欣喜，卻見她又昏睡疇昔。他扶她躺好，蓋上被子，起家歎了口氣。俄然之間，竟不知如何調派心頭鬱結，隻覺前所未有的情感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他手中握著的水碗，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捏得粉碎。

“我們苗疆住的可不止苗人，也有漢人，聽很多了，天然會講咯。”阿籮道。

“為甚麼？”他迷惑道。

阿籮納罕，也不好多問，隻得依言將那竹屋白叟贈送的黴變糍粑拿了出來。趙洛寒又命她將糍粑掰碎，和了水，令冷飛雪吞服。

“你們讓我吃……吃了這、這東西？”冷飛雪看著阿籮手中那包糍粑，忽地明白過來，一臉扭曲，“呸呸呸”的嘔將起來。

趙洛寒又道：“實不相瞞，我們是為尋良醫而來，女人既在四周居住，可曾聽過‘龍氏家屬’？”

“這麼馳名的家屬誰冇聽過，”她道，“我們苗人分兩派：清苗和蠱苗。清苗人安守本分，多以務農為生，尊‘藍氏家屬’為首。而蠱苗人奧秘很多，善於用蠱施毒，以‘龍氏家屬’為尊。”

“阿籮去瞧了，且等她返來。”他正說著，卻見冷飛雪扯了扯他的衣袖，表示他靠近些。他在床邊坐下，冷飛雪笑了笑，俄然將頭靠在他胳膊上。

她呆呆的望著他，隻覺胸口悶得很，四肢冰冷生硬，視野也逐步恍惚，自知蠱毒難愈，大限將至。

趙洛寒顛了顛後背上的小冷，問道：“累不累？”

“小冷，你如何了？”他發覺她神采非常，忙扣問。

三人一踏進村落，便瞥見滿地儘是蟲蠍蛇蝮的屍身。阿籮找了位村民扣問古阿婆的住處，那村民卻癡聰慧呆，一言不發地走開。連續問了好幾個，都是如此。阿籮頓覺這村莊裡的人都不像活人，竟像那趕屍人趕的屍身。她摸索著觸碰那些“屍身”的身子，竟是暖和的，也有鼻息，確是人不假。

阿籮道：“略知一二。”

“軒主！”聽得阿籮一聲叫喊，但見不遠處她與一名苗女持傘共立。那苗女頭戴銀飾，著五綵衣，手捏一管夜簫，想必是方纔吹奏之人。

冷飛雪用力點頭：“哪會，軒主一起揹著我才累。你對我實在太好了，我原覺得這世上隻要師父會這般待我。我……我若不死，定會好好酬謝軒主，願為你鞍前馬後，肝腦塗地，一輩子都服從你的調遣。”

“那女人可知‘龍氏家屬’現居那邊？”趙洛寒道。

“未曾見過，”訴音搖點頭，“這麼大個林子，彆說十小我，跑出去百餘人也不見得都能碰上。”

三人聽聞前頭有村莊，正中下懷，便籌算隨訴音進村。因而，訴音與阿籮並肩在前頭說談笑笑，趙洛寒揹著冷飛雪在背麵跟著，四人穿過樹林，又沿河而上，行了約摸半個時候便見到火線確有一座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