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柔請他進屋。又取出一套玉質茶具,以茶碾輕研茶葉,細細磨成茶粉。
樓下廳堂內兩班人馬已是劍拔弩張,嚇得鴇母大氣不敢出。人群中,一頭烏黑的獒犬嗷嗷呼嘯,模樣兒甚是凶惡怖人。
他終究信賴,“天下第一刀”趙洛寒已然死亡。
他麵露疑色,回身一看,白一忠和洪浩也跟了上來。
“本年是……宣和二年(1120年)?”他再次確認。
沈千柔麵露對勁,正想說甚麼,卻見趙洛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眼神也直往門外飄。
數步之遙,站了一人。那人頭戴骷髏麵具,手握“判官筆”,身形一搖,一支判官筆幻作三支。麵具人二話不說,朝墨衣男人襲來,三支“判官筆”破風猛刺——男人已是窮途末路,也不做抵擋,微微閉眼,吐出一口淤血。
洪浩摸了摸兩撇髯毛:“現下是政和元年(1111年),歲末端。”說著抬頭看了看天,下了幾日的雪,終究停了。
“酒意上頭,不如他日再談。”趙洛寒揉了揉晴明穴。
“軒主身子可有不適?”白一忠輕聲道,“要不讓沈丫頭過來瞧瞧?”
他走進“婢女居”,對沈千柔淡淡一笑。
女弟子們甚少見他如此嚴厲,覺得貳表情不善,皆垂手退下,再不敢靠近。
趙洛寒路過“婢女居”時,果見院中梅花怒放。一時髦起,多立足了一刻。院內傳來女聲:“這是做甚麼,既來了,也不出去坐坐?”
“軒主,我們這是真要締盟?”白一忠迷惑道,“原打算不是將他們一鍋端了?怎又臨時改了主張?”
“來世投個好人家。”麵具人歎了口氣。
不想,門彆傳來動靜,兵器出鞘,錚然作響。
他歎了口氣,放下茶杯,起家告彆。
他皺了皺眉,道:“有空多習武,大好工夫莫要荒廢了。”
那公子哥兒也從楚館內走出,如有所思的盯著趙洛寒半晌。趙洛寒心底天然瞭然對方之意,卻假裝不知,淡淡道:“葉少莊主,‘碧落軒’確有誠意與貴莊聯盟,隻是本日趙某多喝了幾杯,不如延期再議。”
趙洛寒抿了抿唇,點頭。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洪浩悄悄衝趙洛寒擠眉,趙洛寒一時不知產生了甚麼,隻板著臉,沉默不語。諸人一眼不敢眨,隻等他命令。他卻心境混亂,雲裡霧裡。
麵前的公子哥兒恰是“富甲山莊”少莊主葉未央,他聽畢趙洛寒的話,臉上閃現一抹訝色,很快便規複常態,含笑道:“趙軒主說甚麼就是甚麼,那就他日罷。”
廟裡,一墨衣男人撫胸咳血,狼藉的發遮了半個臉。他半跪著,以一把吳鉤支撐全部身材,鉤身在月光下幽幽發亮。
趙洛寒拜彆後,女弟子們七嘴八舌群情開來。全部“碧落軒”都知,軒主偏疼沈千柔,哪怕是她園中的石頭,他也視若珍寶。世人總愛拿他二人調侃,他凡是不怒隻笑。弟子們如果出錯了,儘管去求沈千柔,她總能等閒停歇軒主的肝火,怎的軒主本日這般變態……
忽有美人朱唇靠近,吐氣如蘭:“趙軒主。”
他環顧四下,麵前垂垂閃現前活力象。這一派煙花繁華地刹時化作修羅場,廝殺尖叫,劍影刀光,滿地橫屍,血流成河……當年,“碧落軒”冒充約談聯盟,實則安排軒內弟子乘機伏擊。以趙洛寒的咳嗽聲為令,一聲亮兵器,二聲脫手。兩派弟子當場火拚,千餘妙手斃命。白一忠和洪浩亦在此役間斷送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