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這時候的身材隻要七歲大,本就是個小女孩,餓了多日,隻能喝些米湯,瘦得皮包骨普通。醒來後,她總算能吃些流食了,已比先前好很多,臉上也略長了點肉,氣色稍紅潤了,但仍舊肥胖體虛,以是多日來一向不敢下炕走動,更彆說出房門了。她這般肥大,張媽抱起她,真是一點都不吃力量。
秦含真低頭直皺眉。既然這邊城地區不由孀婦再嫁,那關氏吊頸他殺,應當更多的是因為豪情上的身分。或許她對亡夫的豪情太深,本就悲傷,又眼睜睜看著親生女兒即將死去,才一時打動之下尋了短見吧?
“就不讓!”翠兒抬起下巴,“張媽,你可要想清楚。姐兒年紀還小,她不懂事,你卻不是孩子了,應當曉得分寸纔對。獲咎了二奶奶,姐兒不會有事,你可不一樣。彆覺得有姐兒撐腰,你就萬事大吉了。就算這回叫我吃了虧,二奶奶記恨你,將來隨便尋個甚麼來由,就能將你母子二人打收回去,誰又能救你?彆希冀姐兒,姐兒還要希冀二奶奶呢!”
張媽忙承諾著,回身把秦含真放回炕上,在炕屋的衣箱裡翻出一件本紅色的布夾襖來,給她穿上了。虎嬤嬤站在邊上,伸手替秦含真清算了一下衣領和襟帶,淺笑著問:“今兒可好些了吧?早上可把小米粥都吃了?”
翠兒見本身的反對行動受阻,張媽頓時就要抱著秦含真走出屋子了,乾脆把心一橫,擋在了門前,大聲說:“姐兒不能去!我又冇有做錯甚麼,我都是為了姐兒著想!”
秦含真私內心,還想藉機摸索一下秦老先生佳耦的意義,固然她冇見過臥病多時的祖母,祖父每日過來看她,也非常慈愛,但在二房的題目上,她始終不清楚他的情意,內心有些冇底。將來她要如何餬口,還要看二老的態度呢。
張媽有些驚駭了,躊躇著看向懷中的秦含真。秦含真想了想,把心一橫,在張媽耳邊說:“媽媽彆理她,你本就不肯聽二嬸的話,二嬸要記恨,早就記恨上了。如果她將來真的一心奪權當家,我們大房上高低下,誰能逃得過?還不如趁著現在她還冇失勢,我們先把礙眼的人踢走了再說。”
秦含真悄悄握了握拳,這時屋裡俄然一亮,翠兒掀了簾子進屋來了。
張媽擦了擦眼角的淚,也冇在乎秦含真為甚麼會俄然問這個題目:“這有甚麼?我們這裡是邊城,離榆林也就是一百多裡。現在還好,有二三十年冇大戰了。疇前兵戈的時候,哪年不死上萬兒八千的人?雖說有外埠調來的兵,但很多都是本地青壯。米脂縣一年都不知要送多少壯丁疇昔,幾近家家戶戶都有從戎的。如果趕上人丁少的人家,男人冇了,家裡老婆孩子靠誰贍養?不準孀婦再嫁,餓死的人就多了,外頭來的兵也要跟著打光棍。畢竟……邊地女人就這麼多。冇老婆,不生孩子,就冇有人丁,將來哪兒有兵可征?以是朝廷來的大元帥疇前就下過令,隻要孀婦自個兒樂意,不準攔著她再嫁的。如果家裡窮,孀婦帶著公婆孩子再醮,背麵的男人還要幫著贍養前頭留下來的白叟孩子。”
如果關氏本就不籌算再嫁,而決定在秦家終老,秦家的狀況確切讓人絕望。連本該與兄長乾係傑出的小叔子,也是自擅自利的人,妯娌何氏還刻薄,將來的日子要如何過下去?公婆再好,也不能給她一輩子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