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的策劃者和建議人是李愬,時任魏博節度使的李愬。當然,也是當年阿誰風雪蔡州城的一代名將,李愬!
禮義廉恥,倫理品德!
站在魏博全部將士麵前的李愬,好像換了一小我,就彷彿又回到了生龍活虎的青年期間。李愬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的開端了他的演講,他平生最最首要的一次演講。當然,也是這位一代名將的謝幕演出。
豐衣足食,安家樂業!
李愬,被迫分開魏州,就近,前去洛陽,養病。
是可忍孰不成忍!我們,能忍嗎?
那麼,碩果僅存的魏博,究竟在忙些甚麼?前麵已經說了:抽泣。
對不起,田公,我食言了!
就在此時,聖旨,來自長安的聖旨,到了。
讓逝者安眠,讓生者安寢的體例,隻要一種,那就是複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複仇!
哭聲四起,紙錢飛揚。魏州,沉浸在無邊無邊的哀思當中。
彷彿一夜之間,魏博多了一條河。因為,魏博,早已哀痛逆流成河。
這是挑釁,對魏博的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田公,任節度使七年,為魏博帶來了甚麼?
“不能!”魏博將士,山呼海嘯般收回同一個聲音。
田公,一起走好!你的仇,我來報!
但是,現在,田弘正,這位已是遲暮之年的豪傑,冇有死於血雨腥風的疆場,冇有死於兩軍對壘的廝殺,卻死於長安的昏庸與無能,死於成德的詭計與狡計。
對於長安的昏庸與無能,作為臣子,我無能為力。對於成德的詭計與狡計,作為戰友,我,李愬,必然會為你複仇,毫不包涵的複仇!
不過,病了又如何?病情嚴峻又如何?莫非,就因為我的病,就不報了嗎?
盧龍亂了,成德也亂了。河北三大強藩,已經亂了兩個。隻剩下一個魏博,在瑟瑟秋風中抽泣。
這是一次勝利的戰前動員,就像李愬每一次戰前動員一樣。與以往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戰前動員,空前的勝利。因為,這些話,發自肺腑,字字句句都發自肺腑。因為,這些話,切中間聲,字字句句都切中魏博將士的心聲。
但是,現在,田公,我們最最仁慈的老帥!分開魏博,不過戔戔數月,就遇害了!並且是明目張膽的公開殛斃!
纏綿病榻的李愬,棱角清楚的臉上掠過一絲苦楚,一絲悲愴。
但是,從本質上講,他們,李愬與田弘正,實在是一類人。一樣的勇猛善戰,一樣的用兵如神,一樣的文質彬彬,一樣的儒雅含蓄,一樣的忠君愛國,一樣的恪守品德。是以,終究,一個來自長安,一個來自河北的他們,卻成了惺惺相惜的豪傑,成了相互恭敬的豪傑,成了寡淡似水的君子之交,成了誌同道合的朋友,成了豪情甚篤的兄弟。並且,他們,曾經,還是戰友,並肩作戰的戰友。
這是鄙夷,對魏博的鄙夷,不加潤色的鄙夷!
李愬,一代名將李愬,曾經風雪蔡州城的一代名將李愬,曾經橫掃六軍如卷席的一代名將李愬,現在,卻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模樣。今後,李愬,再也不能馳騁疆場,再也不能躍馬揚刀,再也不能親冒矢石。乃至,現在的李愬,就連簡樸的行走,也變成了一種期望,一種遙不成及的期望。
魏博,士氣高漲,全軍集結,束裝待發。但是,上天,卻不肯遂人所願。因為,李愬的病,越來越短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