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並未籌算坦白軒郎,頜首說道,“是昨日在東市瞥見的,隻是當時我們在茶館吃茶,故祺郎未曾見著我們罷了。”
配房裡溫世珩還在感慨與痛心祺郎的不學好,更不忘再三地叮嚀溫景軒,幾次地說“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焉”。
當年她費了多少心機,才為鈺郎謀到了國公爵位,可說到底,總歸是對珩郎有慚愧的,畢竟國公爵本該是珩郎的……原想將珩郎一家閒閒地養在了府裡,如玶郎普通,靠門蔭得個閒職,放在了眼皮子底下,她也好放心。
溫老夫人無法地搖點頭,卻也暴露了一絲笑,“四丫頭鬼靈精的。”
溫榮碰上了溫老夫人的目光,恭敬地走上前,“老祖母可好些了。”
見了屋裡的景象,溫菡恨得銀牙暗咬,先進步屋時清楚見老祖母與溫榮有說有笑,如何他們來了就擺臉子,縱使祺郎偶爾做錯事,那也是國公府嫡長孫,半道回府的三房算何勞什子……
落第了也罷,畢竟為官外放了,哪怕回京了也罷,溫老夫人一向覺得好歹孫輩壓過了本來長房一家,可未曾想祺郎也是個不爭氣的,難不成績眼睜睜地看著國公府爵位又落入長房之手嗎?
次日一早,溫榮到祥安堂看望溫老夫人,溫老夫人半靠著福祥雙吉素錦引枕,雕福壽恒昌紋紫檔冊幾上擺著一隻綠釉香玉牡丹碗,濃烈的藥味彌散於四周,令人止不住地皺眉。
溫老夫人留了溫榮在屋裡,問了些話,神采也舒朗了些,直到二夫人董氏帶著菡娘過來,溫老夫人才又沉下臉……
溫榮聽了挑挑眉,看來阿爺是否定了祺郎品性了,如此纔會與軒郎說見了不賢的要多多自省,斷不能犯那一樣弊端。
做小輩的,不能勸老祖母放寬解,溫老夫人看著溫榮那含瑩瑩水光、清澈透亮如一汪清泉的雙眸,內心有幾分不是滋味,淡淡地說道,“年紀大了,老弊端罷了。”
溫榮漸漸走至溫老夫人身側,半跪於溫老夫人箱床前的暗色紫霞點翠納錦錦杌上,取出一隻盤金繡佛緙絲香囊,香囊披髮著淡淡的暗香,聞之心怡氣寬,“老祖母,榮娘無甚可貢獻您的,隻一隻百草香囊,香料是榮孃親手做的,用了白芷、川穹、芩草等數十味藥,雖隻是平常藥材,常用卻能理氣解瘀,還望老祖母不嫌棄。”
白媽媽眼裡是不粉飾的欣喜和讚美,“四娘子可真是心靈手巧。”
林中書與琛郎亦是不覺得意,且已回了帖子承諾去國公府,如何能失期。琛郎又悄悄交與嬋娘一道中盤棋,這局是三皇子與五皇子下的,棋至中盤三皇子已處優勢,雖認輸,卻想看看是否有破解之法,因曉得林子琛表妹、黎國公府四娘子深諳此道,故請琛郎將棋局帶回……
溫老夫人也抬起了頭,訝異地看著溫榮。
“是奴婢忽視了,多虧了四娘子提示。”白媽媽輕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差了婢女去拿蜜果子配藥。
“這,這,小娘子……”,白媽媽一時愣住,本覺得溫榮會幫著一道勸的,冇想到倒是在嫌棄。
……
溫榮轉頭衝溫老夫人奸刁一笑,“良藥苦口,老祖母還是得委曲委曲,不過白媽媽也是的,怎不知備上蜜果子,吃了藥後拿蜜果子壓味是最好的。”
溫榮走至案幾前,正要端起牡丹碗,卻顰眉不悅地說道,“這黑黝黝的湯藥,叫老祖母如何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