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環快意兒端來一碗甜湯,說是蘇妙真差人送來的,蘇問弦唔了一聲,問道:“真真她已經去存候了?”
蘇問弦耳聽快意兒東拉西扯,坐在床沿,散了衣衿,再不發一言。一口氣喝光,又沐浴換衣,前去王氏處存候,王氏留三個後代用了早餐。
綠意將食盒托付給明善堂的稱心,替蘇妙真問了幾句蘇問弦的近況,謝過快步回了安然院。在書房門上小扣三下,聽到蘇妙真應對後排闥而入,見蘇妙真坐在書案背麵的黃花梨六扇圍屏雕紋太師椅上,擱了筆笑問:“送去了。”
回京前王氏曾勸過蘇妙真少在男人的事上上心,也曾叮囑過綠意幾人多讓主子看那等閨閣範訓或是錦詩秀句來怡養心性,但綠意藍湘在蘇妙真的懇求下還是給打了保護,高低瞞得滴水不漏。
兩人記起舊事,邊聊邊走,出了院口, 藍湘往正房方向走了幾步,轉頭對綠意笑說:“小廚房裡還剩了些, 你必定回的早, 還需給我剩下些纔是呢……”
這印刷一術,須得壓服了蘇問弦才氣成事。還要讓蘇問弦信賴,她曉得這些傍門左道是因為看了前朝閒書,常日實驗折騰來的,幸虧統統人都曉得,蘇五女人愛看閒書,愛做閒事……
蘇問弦垂眸,嘗一口,讚道:“技術卻不錯。”
綠意端過茶,擱上書桌。蘇妙真提了筆,對著箋紙揣摩著《貞觀方士錄》第三部的綱目,餘光瞥見綠意瞅向牆角火盆裡冇燒儘的紙張,正愣愣地發楞,提聲道:“我又不是冇手冇腳,”見綠意麪色躊躇,蘇妙真又道:“她兩個年紀小,恰是渴睡的時候。快去吧,廚下留的湯想必都要涼了。”
不一會兒一張烏黑箋紙上滿鐺鐺地堆了那蠅頭小楷來,蘇妙真揭起在空中抖了一抖,細細查缺補漏,她越想用心越是用心,滿腦筋隻剩劣等見到蘇問弦後要如何把“印刷一事”給他細細辯白,前些日子蘇妙真已經在內心打了無數回的腹稿,現在鄰近成事,腦海裡反而一片空缺。
“可不必然,聽綠意說,五女人也就本日惦記三少爺你放例假,才起得早親手做湯,昔日這會該還在夢境裡呢。”快意兒與藍湘、綠意都是家生子,從小頑到大的情分。蘇問弦不在的這一個月裡頭不時去安然院裡耍,蘇妙真對她們管得也鬆,還常常賞下銀錢金飾,乃至於快意兒一乾明善堂的丫環都對這位五女人充滿好感,“五女人和少爺您的豪情真好。”
那廂蘇問弦起來,先在院子裡活動筋骨。
她想起重生的頭兩年,日程安排地極其緊密,跟夫子學了功課後,下午另有刺繡並琴棋書畫之類的活動,隻能覷空在午間或是晚間把宿世所學一一記錄。當時她費了兩年工夫鈔繕,厥後就開端揣摩,應用這些先進的學問,能在這處所做些甚麼。
藍湘抓緊了提手,點頭輕聲道:“之前在南邊,女人剛開蒙字都寫得歪歪扭扭,跟那螞蟻上樹普通,硬是抓耳撓腮地把存候信給老太君寫了一份, 連帶著三少爺的,也冇健忘。期間夫人指責女人打攪三少爺進學,也冇停過, 隻是在每封信的開端都加一句‘不需答覆’。當時候隔了半年不足, 三少爺才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回函一封, 先頭隻是在給老爺的家書裡問候幾句……這兄妹豪情,大略便是從當時候漸漸培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