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袖下的手緩緩收緊，圓潤的指甲嵌入肉裡，留下一個個半新月痕。

顧妍回身披上大氅便出了門，百合先前被留在小跑堂，目睹著顧妍出來，立即跟了上去。

“來，喝一點。”顧妍拿起一隻天青色冰裂紋茶盞遞到顧衡之麵前，哄著他喝下。

隻是顧衡之從小生下來就天賦不敷，自幼都是養在湯湯水水裡，長得也孱羸，過了寒露更是乾脆出不了門了――萬一染個感冒感冒，府裡頭又會是一番折騰。

顧妍想起唐嬤嬤說的話，這些天衡之連湯羹都不大愛喝了，更彆提好好吃上一頓端莊飯食。

明顯是穿戴豐富的冬衣，顧妍卻彷彿能隔著摸到顧衡之身上硌人的骨頭。

強自穩住了身子，顧妍無法低喚：“衡之……”

顧媛說的冇錯，她確切是個小偷，偷走了衡之的安康，要他替本身接受這些折磨。

“走開！走開！我不喝……”男孩不滿地抱怨，屋子裡彷彿有重物散落一地。

這麼想著，部下收得愈發緊了。

潔白的羊絨地毯上感染了大片藥汙，冊本茶盞散落一地，有小丫頭俯身清算碎瓷殘渣，滿屋子的下人氣喘籲籲不知所措，顧妍也猜到幾分這個弟弟方纔在做些甚麼。

這麼好的衡之，為甚麼上輩子的時候冇有能好好長大，就去了鬼域？他都還冇來得及伸展開眉眼，就已經從這個世上徹完整底消逝……

顧衡之不適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抬開端來。

因為顧衡之身子不好，柳氏不放心，便將他安排在琉璃院的東跨院，便利不時看望。

顧衡之見到顧妍，眼裡欣喜一閃，而後卻癟了癟嘴，一把將她推開，自顧自地扭身往屋裡走去。

她部下緊緊護著阿誰比本身矮了一截的男孩。

顧衡之的弱症是天賦從孃胎裡帶出來的，自出世起就冇少受過罪。顧妍還記得有一次，二房的三姐姐顧媛為了刺她，冷著臉罵她是小偷，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將屬於衡之的營養全偷走了，本身生得健安康康的，卻扳連衡之從小就受病痛折磨。

“……”顧妍一時語塞，隻好苦笑哄道：“好了衡之，彆活力，姐姐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顧妍發笑，摸了摸他的頭，“這幾日病了，怕將病氣過給你，就冇來……”

顧妍抿緊雙唇，好不輕易壓下眼角的澀意，才笑著讓百合將食盒擺在炕桌上。

小小的，骨瘦如柴的，涼涼的。

顧衡之忙搖了點頭，耷拉著腦袋神情委靡，“五姐，我不想喝，我甚麼都不想吃……你如果逼我吃，我必然會吐出來的。”

“衡之……”顧妍喃喃低語。

這般說著，腦袋一歪，耍賴似的輕車熟路朝顧妍的肩上靠了疇昔，伸開手指比了個手勢道：“姐姐已經五天冇來了！”說得非常不滿。

顧衡之又坐近了些，嘟著嘴小聲道：“我冇活力……”

小小的孩童五官精美，臉上卻冇有甚麼肉，麵色有些病態的白，眼袋青黑，能看到那幾近透明的膚色下橫梗的青筋，看起來就像一張上好的澄心堂紙，薄且透。

他扭過身子朝顧妍身邊擠了擠，脫口道：“我不活力了！”

顧媛說的畢竟是有事理的，雖非她願，但衡之的天賦體弱，與她脫不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