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嫁過來今後,因嫁期倉促,江家那邊大件的傢俱陪得少,隻要兩個五鬥櫥,兩口黃楊木箱子,可小件傢俱卻實在很多。諸如木屏風、洗漱架、子孫桶、嫁妝盒、針線筐等等,凡是日用的、常用的,江家都給陪送到了。有了這些東西,宋熠這房間纔算是像點模樣。
宋熠淡淡笑道:“他們都說雕得醜,很不起眼,娘子未留意也是常事。”雖是如許說,但他深幽的眉眼間到底比平常多流轉出幾分亮光,明顯江慧嘉的讚美認同還是讓他愉悅的。
宋熠更是低笑出聲,他眼中含笑看著江慧嘉,目光輕柔,招手道:“娘子,木匣拿來,石雕太重,放架子上便可。”
宋熠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天然更不會提起前事,當下也笑道:“我這裡並無需求,倒是你,去一趟縣城不易,有喜好的東西,儘可由著情意買下。隻是外頭人多事雜,雖豐年老邁嫂相陪,娘子還需重視安然。”
她之前還是含嗔帶惱地出了房門,返來後倒又心平氣和了,倒好似之前的小難堪並未曾產生過普通。
江慧嘉有些可惜道:“庸人眼中隻見俗物,又那裡曉得甚麼妍媸?妍媸都在民氣間罷了!”
她一把奪過了銀子,連謙讓都未曾,哼道:“正該你拿錢出來,給你買輪椅恰好用得上呢!”
但宋熠本來的東西雖少,有些物件卻頗顯餬口情調。
宋熠伸手在木匣底部悄悄一按,也不知他按到了甚麼構造,那匣根柢上的一層木板竟然翻開了,暴露內裡隱蔽的一塊夾層。
就比如說他那“書架”上,書是少得不幸,通共不過三四本,還僅隻是《幼學》、《千字文》、《急就章》一類最後級的蒙學讀物,可撤除這少得不幸的書,他那“書架”上竟還擺著很多石雕木刻。有雕生肖的,有雕竹石的,有雕花鳥的,雖是刀法寥落,並不邃密,卻也彆成心趣。
隻又道:“娘子,你看那邊書架上有一個裝石雕的小匣子,你且去拿來。”
要不是這個時候不好明說要跟他劃清邊界的話,定要與他說清楚!
那簡樸而淩厲,放縱又收斂的雕痕之間,竟彷彿模糊有漢八刀之神韻!
竟然都是宋熠雕的!江慧嘉隻感覺既在道理中,又在料想外。她誠篤地誇獎:“猜想不到,雕得好極了!我此前竟未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