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一個個反軍俘虜被緊緊捆紮,靖軍兵士們對著他們或冷靜悲忿,或怒聲斥罵。
“嗚嗚……”
禦輦有九尺高,昌平帝居高臨下,又位置靠前,當下乃至能很清楚地看到劉天中臉上涕淚縱橫的狼狽。
這何止是丟人?
“……”
為了實現最快速率的“禦駕親征”,天子儀仗便實在擺得倉猝。
雖為反軍,但他們也都是有血有肉的。
陽光真好啊,金黃耀目,亮得人眼睛都彷彿要成了透明。
片片畢竟又還都化作了塵泥。
當昌平帝終究力排眾議,狠狠駁斥了棄城而逃的“良言”,帶著最後賣力保衛禁宮的一批禁軍來到南熏門處時,見到的就是如許一幅場景。
不,鄭大人風儀不能丟!
代王被宋熠橫放在馬背上,頭顱朝下,身材趴伏。
程勳也上前撈起他,將他捆在馬背上,與代王普通成了俘虜。
不是說城門已經被攻破?可眼下這些人是在做甚麼?
不成說,不成說,說多都是淚。
數千禁軍包抄著越來越少的代王殘兵,偶爾有馬嘶聲,或聞烈火熊熊燃燒之聲。
除了火線還稀有百禁軍開道,昌平帝禦輦所處位置,在這支步隊中能夠說是非常靠前了。
不知不覺間,“代王死了”的聲音垂垂消逝了。
跑穿全部汴都城啊,這要在平常,又豈是他們這些文臣能做的事?
戰役,實在並不讓人鎮靜。
昌平帝禦輦後眾臣的表情則更加龐大。
千秋霸業,畢竟浮雲一場!
一樣是因為來得倉猝,這些臣子們或故意隨駕,或無法被挾裹,總之最後的成果就是,隻年長位高的幾位垂白叟在慌亂中撈到了幾輛馬車可坐,餘下眾臣倒是跟著禦駕,腿兒著跑過來的。
文臣們都不想回顧。
城門洞處的反軍至此已成一片孤軍,內有劉天中率精銳仍在不懈抗敵,外頭又來瞭如許一支才方纔立了功,殺了人,正煞氣滿滿的敵軍。
滿場驚怔中,鄭同銘最早清算好表情。他整了整因為奔馳而顯得有些狼藉的衣冠,就邁前幾步,朗聲說:“這是如何了?陛下禦駕親征,爾等還不來拜見?”
宋熠眼神一動,他身邊的程勳立即策馬向前,抽出腰間一截鞭子,就捲住了付子恒。
付子恒喃喃道:“殿下啊,人……到底冇能算得過天,如有來世,如有來世……”
可既然冇死,這個時候的他,又如何樣了呢?
馬兒們來得快,停在禦駕儀仗前的行動更是利索。
也不知是因為被橫放馬背俘虜的屈辱,還是因為耳邊那一聲聲淒厲悲壯的“臨終呼喊”,又或者是因為皇圖一夢終成空的哀痛絕望。醒過來的代王,冇有掙紮,冇有轉動。
來世要如何?
哭聲時強時弱,悲聲此起彼伏。
但他並冇有試圖滅火,也放棄了呼喊城牆上的援兵再返來救代王。
即便打了敗仗也是如此。
跟著這一名反軍將領自刎而亡,餘下的代王親兵們就像是被翻開了甚麼絕望的構造。立時紛繁效仿,隨之舉起兵器他殺。
烈火熊熊,被熾熱火焰炙烤著的代王戰車上,仍然留在車中的付子恒背靠圍欄,他的身上也起火了。
另有一道又一道,語句越來越短的“臨終遺言”。
另有說:“大兄,家中不但我一個兒,爹孃我不擔憂。隻是本日我死,餘下我妻女,孤苦伶仃,萬望你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