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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無念抬手，表示她不必多言，“夜深了，歸去養傷吧。”林無念將目光重新落在白衣女子身上，聲音規複了慣有的沉穩沉著，“你孤身一人是冇法與權勢爭鬥的，仇恨會矇蔽雙眼，打動隻會讓你墮入更深的絕境。侯府根底深厚，權勢如老樹盤根，錯綜龐大，一步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白衣女子咬著下唇，重重點頭，哈腰拾起地上長劍，支出鞘中，“恩公所言極是，小女子此前確切魯莽了。可這血海深仇，如鯁在喉，不報此仇，我餘生難安。”

步隊漸近城門，秦若宇愈發看清百姓臉上竭誠的熱忱，有孩童被父兄舉高，揮動動手中便宜小旗；有白髮老者，老淚縱橫，口中念著“彼蒼庇佑，將士安然”。穿過城門那一刻，仿若踏入另一番六合，販子街巷熱烈不凡，酒坊茶坊飄出嫋嫋香氣，稠濁著艾草、菖蒲的端五氣味滿盈全城。

“保重。”林無念輕言吐出這二字，聲音仿若被風揉碎，飄飄悠悠傳入白衣女子耳中，帶著幾分勸戒，幾分無法。語罷，她足尖輕點瓦礫，瓦片僅收回微不成察的輕響，好似一片落葉翩然離枝，刹時冇入沉沉夜色，行動利落又斷交，徒留白衣女子怔在原地，望著那空蕩處入迷。

白衣女子眉梢輕挑，眼中疑雲未散，上前一步，逼視著林無念：“淪落人？中間技藝不凡，行事隱蔽，怎會與我這被仇恨追命之人同病相憐？莫不是對付於我。”晚風撩起她襤褸的衣角，髮絲拂過臉頰，襯得麵龐愈發剛毅，往昔慘痛回想如走馬燈在眸中閃過，對這不知秘聞的拯救仇人，她不敢輕信。

她無權禁止任何仇恨，仇恨於受害者而言，是活下去的支撐，是在絕境中攥緊的最後一絲但願。白衣女子與侯府的仇怨，想必盤根錯節、深植於心，本身冒然乾與其複仇決計，不過是螳臂當車，亦違背本心。隻是，這世道不公，權勢為刀俎，百姓為魚肉，白衣女子孤身赴險，怕也隻是飛蛾撲火，難有勝算。

白衣女子張了張嘴，欲喚住那遠去身影，可喉嚨似被甚麼哽住，終是冇能發作聲響。她曉得，林無念這一去，是將挑選權交還到本技藝中，她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因一場夜鬥、一腔公理湊到一處，可前路漫漫，各有揹負，誰也冇法替誰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