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父皇那一日就應當將我貶為布衣,就不會有這個後顧之憂了。”那感喟被風裹挾著,在梅園裡打著旋兒,撞在梅樹粗糙的枝乾上,消逝無形,卻又似餘音繞梁,繚繞不去。自父皇駕崩,皇兄即位,往昔身為皇子的尊榮刹時成了燙手山芋,朝堂之上暗潮湧動,各方權勢虎視眈眈,盯著他這個偶然爭權、卻因遠親血脈而備受諦視標王爺,猜忌如影隨形,令他每夜展轉難眠。
秦容塵神采未變,隻是攥緊了袖動手指,安靜回道:“我從未有過違逆之心,對皇兄更是畢恭畢敬,這些年所行之事,樁樁件件皆為朝堂安穩、百姓福祉著想,補葺寺廟、施助哀鴻、倡行文教,哪一樁不是光亮磊落?又何懼皇兄猜忌。”話雖如此,可他曉得,帝王心機最難測,伴君如伴虎,多年謹小慎微,仍逃不過那如影隨形的顧忌目光。
秦容塵躊躇了半晌,終是咬咬牙,讓聲音突破唇齒間的桎梏。“我此次在林州,我不但趕上了林冰霜,我還與她並肩作戰。”話語出口,彷彿一顆石子投入死寂湖麵,激起層層波紋,突破了悠長以來的喧鬨。他抬眸,望向劈麵的蘇逸景,目光中帶著幾分忐忑、幾分追思,另有一絲決然,似是等候著一場風暴的來臨。
秦容塵接過,輕抿一口,烈酒入喉,灼燙著滿心愁緒,嘴角出現苦笑:“是啊,逸景,打從出世在這皇家,便是原罪。我自小飽讀詩書,滿心期許不過是做個閒散王爺,守著祖宗規製,為這江山社稷添幾分微薄之力,不求貴顯,隻求無愧於心。”他抬眸,望向湛藍天空,似想尋一抹澄徹自在,“可旁人怎會信?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目光核閱,仿若能從我一舉一動中揪出謀逆端倪;販子街巷,流言流言無端測度,將我編排成野心勃勃、企圖篡位的佞臣。”
“甚麼?”蘇逸景正端著茶盞欲飲,聞此一言,手猛地一抖,滾燙茶水濺出,灼紅了他的手背,他卻渾然不覺,滿臉儘是震驚之色,那神情如同聽聞了天方夜譚。他霍然起家,椅子與空中摩擦收回刺耳聲響,身形快步趨近秦容塵,目光緊舒展住對方,像是要從那雙眼睛裡挖出更多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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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一遭,險象環生,既要與天奪命、救民於水火,還得在朝堂眼線監督下,表忠心、證明淨,其中艱钜,凡人難及。現在太子殿下可曾體味你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