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他滿心不甘與悲慼,像是被奪走了器重寶貝的孩童,在無人處黯然神傷,徹夜難眠,王府的燭火映照著他蕉萃落寞的身影,眼眶泛紅,對著她曾留下的舊物發楞,往昔甜美回想成了噬心的毒藥。但在暗夜裡展轉反側,望著窗外冷月高懸,他垂垂復甦,身為皇家血脈,自幼受的教誨、肩頭擔的任務,如洪鐘鳴響,震醒了沉湎在情愛泥沼的他。
“你能有此番憬悟,實乃幸事,亦是朝堂之福、百姓之幸。人間不但是有男女情愛,林冰霜能放下你,你亦能放下她。”蘇逸景的聲音醇厚而沉穩,在這空曠且略顯寥寂的門廊間悠悠迴盪,每一個字都似攜著千鈞之力,砸落在秦容塵心間,盪漾起往昔回想的千層浪。
曾記往昔,秦容塵陷在對林冰霜的情素裡,不成自拔,如同魯莽的飛蛾一頭紮進燭火,滿心滿眼隻要那一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秦容塵仿若被抽去了脊骨,失魂落魄,山莊的雕梁畫棟於他而言,都成了監禁靈魂的樊籠,他在迴廊間盤桓,在書齋中閒坐,對著她留下的隻言片語、舊物殘香,長歎短歎,沉浸在被欺瞞、被割捨的痛苦泥沼當中。
蘇逸景肅立一旁,墨色長袍如夜般沉寂,他雙手抱胸,神采凝重卻透著幾分欣喜。此前苦口婆心安慰秦容塵的話語,現在仍在耳畔反響,幸虧麵前此人,終是從感情的泥沼中擺脫而出,找回了那份身為皇室後輩、朝堂砥柱應有的擔負與憬悟。見秦容塵墮入深思,蘇逸景便不再言語,他深知秦容塵的性子,向來講一不二,一旦決意之事,便是九牛拉回,也毫不變動,現在既已下定決計回朝破局,那自是會拚儘儘力,恐懼險阻。
天井深深,日影班駁,山莊這方小院仿若塵凡以外的喧鬨一隅,隔斷了販子的喧嘩,亦隱去了朝堂的詭譎風雲。秦容塵與蘇逸景並肩立在一棵蒼勁的古槐之下,秋風輕拂,槐葉沙沙作響,似在低吟著往昔的故事,又像在悄悄訴說著對未知來日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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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他脊背挺直,神采雖凝重,卻透著一股曆經淬鍊後的堅固,仿若在暗夜裡尋到了拂曉曙光,重鑄了靈魂盔甲。秦容塵收回目光,抬手重抿一口茶,潤了潤乾澀咽喉,才緩緩開口:“逸景,那些日子,我確是沉湎了,覺得心之所念之人永訣於世,六合都失了意義。但林州一行,得知她尚在人間,還與我並肩作戰、共赴存亡,諸多龐大情素湧上心頭,可待曉得她那埋冇極深的多重身份……”他頓了頓,似被舊事噎住,目光望向亭外搖擺花枝,思路飄遠。
“當時起,我便懂了,這人間情愛雖重,卻不能罔顧大局。我身為皇家子嗣,身負江山社稷、百姓百姓期許,怎能因一己私交,耽於後代情長,致朝堂危卵、百姓蒙難?林冰霜身份特彆,關聯各方權勢,若一味念著舊情,不辨是非,待到風暴囊括,統統都遲了。”秦容塵抬眸,目光迎向蘇逸景,裡頭透著決然與復甦,如同寒夜篝火,熠熠生輝。
往昔的秦容塵,聽聞林冰霜“死訊”時,仿若被抽去了脊骨,整小我癱倒在地,眼神浮泛,天下於他而言刹時失了色采。王府高低皆見他把本身囚於房內,對著舊物發楞,茶飯不思,身形日漸肥胖,往昔溫潤如玉、意氣風發的王爺,似被一場寒霜打蔫了的嬌花,蕉萃委靡,滿心都是對伊人逝去的悲哀,沉浸在那無儘的“如果”與“回想”裡,有力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