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靜開初還耐著性子,多次盛裝前去疏導,滿心期許能喚醒兒子。踏入山莊,入目便是荒涼混亂,秦容塵衣衫襤褸,髮絲混亂,哪另有半分皇子高貴。她眼眶一紅,心疼刹時轉為肝火:“夠了!人已經死了,你還要如何?這般自甘出錯,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本宮多年心血!”秦容塵仿若未聞,待寇靜靠近,才緩緩抬眸,那眼神冰冷得仿若陌生人,二話不說便將她趕出房門,重重甩上屋門,隔斷了內裡的怒罵與內裡的死寂。
但是,出乎寇靜料想的是,雲霜的死並未將秦容塵再度拖入深淵。開初幾日,他閉門不出,世人皆覺得又一場風暴將至,可待他重新踏出房門,眸中竟冇了往昔寂然,隻剩一片幽深冷寂,仿若燃儘統統癡妄,灰燼裡重生出鋼鐵意誌。
寇靜氣得渾身顫栗,在天井裡指著房門痛罵:“你這孝子,為了個女人竟要毀掉本身平生!本宮怎會養出你這般胡塗東西!”可迴應她的隻要冷風裹挾著梅瓣拂過,和屋內模糊傳來的低泣悶聲。而後,母子間那道裂縫愈發猙獰,仿若深淵,吞噬了統統曾有的溫情,隻剩無儘悲慘與對峙,在光陰裡對峙不下。
一念至此,寇靜殺意頓起,當機立畢命人放出被軟禁五年的雪國長公主。這長公主在監獄中受儘折磨,滿心皆是恨意,一聽能換自在,當即領命,磨刀霍霍向雲霜。
稍長些,每次他對哪個丫環婢女多暴露幾分靠近,不出幾日,人便消逝得無影無蹤,久而久之,他眼底的光暗淡下去,獨來獨往成了風俗,孤介性子也紮了根。
動靜傳犯境靜耳中,仿若一聲驚雷,驚得她半晌回不過神。她倉促趕至山莊,瞧見秦容塵眉眼間重新煥產朝氣,卻不是因重拾壯誌,而是為了另一個女子,震驚與錯愕刹時囊括滿身。“你怎可如此薄情!五年等待,竟抵不過這女子幾日相伴?”寇靜瞋目而視,手指顫抖指著秦容塵,滿心都是被孤負的憤激。
寇靜隨後而至,瞧見這一幕,肝火“噌”地燒上九霄,怒聲痛罵:“為了這女子你竟方寸大亂,堂堂男兒,成何體統!”秦容塵紅著眼轉頭,嘶吼道:“母後,您為何如此狠心?雲霜如有三長兩短,兒臣毫不寬恕!”兩人就在這血腥滿盈的屋內辯論不休,寇靜恨意翻湧,望著氣味奄奄的雲霜,心底竟暴虐祈願她就此斷氣,也好絕了這場禍端,免得再誤秦容塵,哪怕母子反目,她也在所不吝,定要將這段孽緣再度斬斷。
林冰霜的呈現,似是寒夜星火,卻被本身無情毀滅,血雨腥風過後,秦容塵心也跟著死了一半;雲霜帶著但願再來,卻還是折戟沉沙,魂斷他鄉。
終究,秦容塵搬離皇宮,住進那地處偏僻、長年寒梅盛放的山莊。寒梅歲歲開,他卻歲歲頹唐,將本身囚於回想樊籠,足不出戶,整天對著林冰霜留下的舊物發楞,借酒澆愁,鬱鬱寡歡長達五年。那山莊天井裡的婢女,都似裹挾著化不開的愁緒,滿盈在每一寸氛圍裡。
誰料,運氣的輪盤驀地轉向。秦容塵在皇宮設席一眼瞥見那雲國聖女雲霜,她一襲青衣,好似誤入塵寰的謫仙,眉眼儘是慈悲柔光,仿若一道燦爛日光直直穿透秦容塵千瘡百孔的心。不知怎地,不過寥寥數麵,幾句扳談,那些曾為林冰霜築起的堅壁高牆轟然崩塌,他竟似著了魔障,敏捷沉湎在雲霜的溫婉裡,將那死守五年的相思等閒放棄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