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11章 王秀才議立偏房嚴監生疾終正寢(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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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到了除夕。嚴監生拜過了六合祖宗,清算一席家宴,嚴監生同趙氏對坐,奶媽帶著哥子坐在底下。吃了幾杯酒,嚴監生吊下淚來。指著一張櫥裡,向趙氏說道:“昨日典鋪內送來三百兩利錢,是你王氏姐姐的私房。每年臘月二十七八日送來,我就交與他。我也不管他在那邊用。本年又送這銀子來,不幸就冇人接了!”趙氏道:“你也莫要說大孃的銀子冇用處,我是瞥見的。想起一年到頭,逢時遇節,庵裡師姑送盒子,賣花婆換珠翠,彈三絃琵琶的女瞎子不離門,那一個不受他的恩德?況他又心慈,見那些窮親戚,本身吃不成,也要把人吃,穿不成的,也要把人穿。這些銀子,夠做甚麼!再有些也完了。倒是兩位舅爺向來不沾他分毫。依我的意義,這銀子也不用度掉了,到開年替奶奶大大的做幾次功德。剩來的銀子,猜想也未幾,來歲是科舉年,就是送與兩位舅爺做盤程。也是該的。”

自此,嚴監生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再不轉頭。諸親六眷都來問候。五個侄子穿越的過來陪郎中弄藥。到中秋已後,醫家都不下藥了。把管莊的家人都從鄉裡叫了上來。病重得連續三天不能說話。晚間擠了一屋的人,桌上點著一盞燈。嚴監生喉嚨裡痰響得一進一出,一聲不倒一聲的,總不得斷氣,還把手從被單裡拿出來,伸著兩個指頭。大侄子走上前來問道:“二叔,你莫不是另有兩個親人未曾見麵?”他就把頭搖了兩三搖。二侄子走上前來問道:“二叔,莫不是另有兩筆銀子在那邊,未曾叮嚀明白?”他把兩眼睜的的溜圓,把頭又狠狠搖了幾搖,更加指得緊了。奶媽抱著哥子插口道:“老爺想是因兩位舅爺不在跟前,故此記念。”他聽了這話,把眼閉著點頭,那手隻是指著不動。趙氏倉猝揩揩眼淚,走近上前道:“爺,彆人都說的不相乾,隻要我曉得你的意義!”隻因這一句話,有分教:

外邊有人來候,嚴致和去陪客去了,返來見二位舅爺哭得眼紅紅的。王仁道:“方纔同家兄在這裡說,舍妹真是女中丈夫,可謂王門有幸。方纔這一番話,恐怕老妹丈胸中也冇有如許事理,還要恍恍忽忽,迷惑不清,枉為男人。”王德道:“你不曉得,你這一名如夫人乾係你家三代。舍妹歿了,你若另娶一人,磨害死了我的外甥,老伯、老伯母在天不安,就是先父母也不安了。”王仁拍著桌子道:“我們讀書的人,全在綱常上做工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說話。也不過是這個理。你若不依,我們就不上門了!”嚴致和道:“恐怕寒族多話。”兩位道:“有我兩人做主。但這事必要大做。妹丈,你再出幾兩銀子,明日隻做我兩人出的,備十幾席,將三黨親都請到了,趁舍妹目睹,你兩口兒同拜六合祖宗,立為正室,那個再敢放屁!”嚴致和又拿出五十兩銀子來,交與二位,義形於色的去了。

過了三日,王德、王仁公然到嚴家來寫了幾十副帖子,遍請諸親六眷。擇個吉期,親眷都到齊了,隻要隔壁大老爹家五個親侄子一個也不到。世人吃過早餐,先到王氏床麵前寫立王氏遺言。兩位舅爺王於據、王於依都畫了字。嚴監生戴著方巾,穿戴青衫,披了紅綢;趙氏穿戴大紅,戴了赤金冠子。兩人雙拜了六合,又拜了祖宗。王於依廣有才學,又替他做了一篇告先人的文,甚是誠心。告過祖宗,轉了下來,兩位舅爺叫丫環在房裡請出兩位舅奶奶來,伉儷四個,齊鋪鋪請妹夫、mm轉在大邊,磕下頭去。以敘姊妹之禮。眾親眷都分了大小。便是管事的管家、家人、媳婦、丫環、使女,黑壓壓的幾十小我。都來磕了仆人、主母的頭。趙氏又單獨走進房內拜王氏做姐姐。當時王氏已發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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