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咳咳,慢!”李豫趕緊扯住李適的衣袖,“不能讓內裡的人瞧見朕身子有恙,不然,這盤局,還未到結局,便要翻盤儘輸了!”
有這顆小巧心的公主,李益又如何困得住她?
李豫緊緊揪住兒子的衣袖,緩了好久,才正色道:“長安城危急四伏,本不該讓你涉險,但是當務之急,也隻能你去做這件事了。”
隻是,千算萬算,竟然還是漏了一個,便是懷在霍廷玉愛妾腹中的女嬰,現在長安城的名妓霍小玉!
花涫點點頭,將湯藥倒在了房中的盆景上,回過甚來,已瞧見華陽公主自個兒綰起了髮髻。
“朕冇事,都下去!”李豫強忍咳嗽,臉已漲得通紅,怒然揮袖,再次屏退了宮人。
宮人們噤聲退下,不敢再等閒踏入大殿。
天子李豫展開了李侗送來的奏章,神采刹時變得煞白,低頭看著奏章中一併送來的一副紫釵畫,目光忽地變得悠遠起來。
當初霍廷玉戰死疆場後,霍王府樹倒猢猻散,那些姬妾帶著霍廷玉的孩兒流落官方,這些年來,餓死的有,橫遭不測的也有,隻如果霍家宗牒上有的,算是一個不留了。
“殿下……”
李豫輕歎一聲,道:“這事他日你會曉得,隻是還不到時候。”說著,李豫悄悄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背,“你十三叔是將了朕一軍,明看朕不準是上上之選,但是朕如果朕的不準,這十三弟定會造勢說朕強拆姻緣,寡恩薄義,不寵遇當年為大唐戰死的霍家遺孤。”
“殿下賢明,奴婢隻擔憂路上……”
“這紫釵圖莫非就是……”李適定定看動手中的圖紙,“父皇送給霍王長女的那一支?但是,他的長女不是早夭了麼?”
花涫謹慎地貼著門後仔諦聽了又聽,肯定冇有人在外偷聽,這才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都照殿下叮嚀,籌辦安妥了。”
“那賜婚呢?”李適不由問道。
“父皇你要我殺人?”李適身子一僵,忍不住問道。
太子李適看著龍椅上入迷的父親,滿心迷惑,卻不敢開口問父婚究竟如何了,隻能立在原處,等候父親回神。
“父皇……”李適眼圈紅紅地看著衰老的父親,“父皇你要兒臣做甚麼,兒臣都肯!”
李豫點頭,恨聲道:“十三弟既然敢上如許的奏章,便已經做好了籌辦,朕是臨時動不了這個叫霍小玉的女子。”
世人常說,華陽公主喜好父皇喜好的東西,討厭父皇討厭的東西,是以而得寵,但是若她冇有一刻小巧心,又如何推斷明白日子內心的好惡?
李豫瞪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這龍椅……咳咳……坐上去的那一天……你就不能掉下來!朕……隻想給你一把安穩的龍椅坐……咳咳……以是……以是……咳咳……”
李豫的手指悄悄摩挲著那副紫釵畫,沉聲道:“原覺得已經寸草不生,誰曉得另有活口。”說著,李豫將紫釵畫遞給了李適,“皇兒可記得,十八年前,朕給你選了一名太子妃,並且以紫釵為聘,送給了鎮北王霍廷玉,商定待霍王長女十三及笄便行大禮。”
“朕也聽聞雲晚簫曾經對霍小玉癡迷,十三弟俄然上奏章請旨賜婚,如果朕準了,便會讓十三弟與雲晚簫交好,是送了他一個天大的好處,反倒是會壞了朕的一盤棋。如果朕不準,雲晚簫……”李豫略微一頓,如有所思半晌,“即便是他們癡戀是假象,雲晚簫也會佯裝怨朕,反倒會讓魚朝恩那閹賊感覺是拉攏雲晚簫的好機遇,即便是華陽被困在商州,也不會亂了朕的這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