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和尚滿足神情,嚴漠放緩了聲音:“敢問大師法號?”
心中微微一動,嚴漠並未多話,伸出雙手慎重的接過了兩樣東西。血書輕浮,證物粗陋,但是和尚卻像托付了千斤重擔,僅剩那隻手寂然落地,他笑了起來:“阿彌陀佛,多謝施主高義。”
但是此時,被和尚掛記之人,卻身處一座靈堂中。濰縣李家莊,白幡飄飄,麻衣素裹,闔府高低早已哭聲震天。作為遠近十數裡內最大的武林世家,李府的喪事天然也持重威儀,不知聘請了多少同道親朋為老爺子送行,隻是沈雁,想找得卻不是個死人。
隻見幾具屍首橫在地上,有黑衣黑巾的蒙麵殺手,亦有身著便服的江湖俠客,地上另有一大片焦黑泥土,明顯是遭過轟隆炮轟擊。間隔如此之遠,官道上本不該聽到爆炸聲響,何如山坳聚音,才讓動靜傳了出來。
隻是一眼,嚴漠就看清了場中局勢,他的身形天然也落在了交兵兩邊眼中。看到又來了個黑衣人,智信心頭就是一緊,麵前兩個黑衣人已經難以抵擋,此時竟然又呈現救兵,怕是要魂歸西天。那兩個殺手卻也曉得來人不是火伴,部下招式愈發狠辣起來。
“智信…少林…智信……”
“沈雁,我家可冇邀你上門吧?”
這一拜,卻讓那些李府仆人有些不好脫手了。再如何說沈雁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俠客,如此慎重的給老爺子祭拜,於情於禮都不便上去趕人。李程明的臉皮騰地一下漲得通紅,格格咬緊了牙關,但是還未等他發作,沈雁已經抬開端來,深深的看了李程明一眼,回身就朝堂外走去。
但是現現在,李程較著然不是這麼想的,衝著沈雁劈臉蓋臉就是一句:“家父都已顛季世了,你還來這裡添甚麼亂,看我李家莊還不敷倒黴嗎?”
麵對如許的蕩子,李程明隻感覺胸中一陣沉悶,大聲衝身後仆人喝道:“你們還愣著乾甚麼?!從速請沈公子高抬貴足,彆汙了老爺子的靈寢!”
這並不是致命一擊,但是黑衣人圓睜的雙眼卻俄然瞳孔一擴,嚴漠暗道不好,伸手就去搶對方頜骨,誰知還是晚了一步,隻見一抹濃稠黑血從殺手口中溢位,劍上重量陡增,那人身材一歪,倒在了地上。
和尚是戒律堂出身,最信的就是善有報,惡有懲,這番話說得真正發自肺腑。他的聲音也不清脆,透著股真氣崩潰的彌留意味,一蓬血順著鼻腔淅淅瀝瀝滑落,已經染濕了大半前襟,連口中都含了血汙。但是和尚神情持重,舉止莊嚴,這段遺言又跟本身全無乾係,隻為了救另一人的清譽。
靈堂裡可不止有李家親朋,更有很多江湖人士,此中一些人已經皺起了眉頭,另一些跟李家莊交好的客人則麵色不善的看著庭中蕩子。被仆人家如此架空,放在那裡都是件丟儘了顏麵的醜事,但是麵對那些稠濁著嘲笑和架空的視野,沈雁卻不緊不慢的正了正衣冠,對著李老爺子靈寢一揖到地。
嚴漠並不在乎兩邊的警戒,隻是邁開了步子。他現在距場中足有十數丈之遙,但是步子一旦邁開,身法卻出奇詭異,明顯隻邁出了一步,卻跨過數丈間隔,不像是輕功身法,反而像妖孽鬼怪縮地成寸的手腕,隻是三五步,他身形一閃,長劍已經刺向那位毀了一目標殺手。黑衣人悚然一驚,揮劍格擋,誰知雪璨長劍卻像一條遊魚,繞過他格擋的劍鋒,穩穩插入了胸前,噗的一聲,劍刃出,血花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