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起家，一時隻是凝睇著她。

等他們都走了，快意便和徐思一道靠在榻上，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這一年來產生的事。

他說，“我將近結婚了。”

徐思更擔憂的實在是快意在交州住得太舒坦了，會樂不思蜀。

快意的眼睛悄悄的眨了一下。這一起上她始終保持著的那種似有若無的間隔感終究輕微的被突破，那壓迫著她的睫毛的心不在焉的睏乏也稍稍被驅離。她屏息，並且凝神的望著蕭懷朔。

她乃至還專門學了本地土話，以字表音，寫了首本地山歌給徐思“聽”。

遊移之間，她已翻身踏著護欄，騰踴至那船上。

隻道，“你也不要再一小我流落了。在交州那次，你如何敢本身一個上山？萬一談判不成――”他說了一半便卡住，暗恨本身不該過於衝動。略平複了一番情感，才道，“快些找小我嫁了吧。”

快意歇不住，便要去玄圃尋徐思。改換好衣衫，纔出門去，便見蕭懷朔從外頭出去。

快意的商船從江陵來，快意隨船回京。至秦淮河口，卻被阻在船埠外。似是泊岸船隻過量，船埠繁忙，一時還騰不出泊位。

快意便又向蕭懷朔施禮。

快意便抬起胳膊讓她摸上臂的肌肉，道，“越民住在山裡，我每天往山上跑，練得跟猴子似的。彆看瘦了，可健壯著呢！”

徐思幾番欲言又止，終還是說道，“你若放不下，待她返來……”

客歲夏季快意去了交州。她機遇好，得顧淮的青睞，而顧淮在交州恰是個恩威並重的大人物。她帶了顧淮的信使和信物到交州，一入界便得百越民的美意接待。酒飽食酣之餘，寫信返來講――吃到交州的百蟲宴啦。

她雖不肯在這些事上過量乾與，但現在也少不得倔強一回了。

快意分開建康，已有兩年。

徐思記性很好，隻看了一遍便記著了――哪句百越語的意義該當是，“想家了”。

徐思看著便笑起來，模糊記起這“百蟲宴”她彷彿四五歲時就惦記上了，現在也算得償心願。

蕭懷朔亦當真聽著。

但闔上信，看到她寫在後背的哪句百越山歌，還是不由發笑，放下心來。

一時風過。那江風吹開船樓上的木窗，那操琴之人正和快意四目相對。

他便也跟著笑起來，道，“嗯。現在，算是比及了嗎？”

那琴音乾雲，疏朗廣寬。便如雄鷹展翅遨遊於九天，翼下風高天長。卻倏然一回，盤而複旋。

蕭懷朔便抬手揉亂她的頭髮，道，“隨便嫁給誰都行，彆留在我跟前礙眼了。”

徐思悄悄歎了口氣。若依蕭懷朔的意義，除非快意真的轉意轉意，不然隻怕他真會遲延到天荒地老。

她換上宮裝從殿內出來，眉梢眼角略施粉黛，複又變回建康城中阿誰花容月貌、曼妙婉約的公主殿下。

出去一年，她身量拔高了，也略曬得黑了些。但是精力卻好，臉上半分疲遝也不見。一身乾脆利落的江湖打扮，更襯得她猿背蜂腰、姣美明朗。如風也似的刮進屋裡，表裡奉養的宮娥們無不偷眼看她。

快意倚欄而聽，表情也不由跟著起而複伏。她想那琴音明顯高闊無邊，卻為何令人覺著孤寂無偶，求而不得。

信讀完，侍女也前來通報，“陛下來了。”

徐思又歡樂，又顧慮蕭懷朔。蕭懷朔卻隻垂著眸子，麵上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