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徐儀和琉璃一同笑道,“他們真有這份膽量就好了。”徐儀又道,“還是得抽暇見一見他們,略作安撫。”
他看到信末,快意為趙大演報功請賞以後,又寫“南陵的危局已然消弭,當順勢東進光複宣城,為火線雄師助力”,不由就想,你看,得寸進尺了吧。
外頭那一行人彷彿又要上前,徐儀聽聞鏗鏘一聲長劍出鞘聲,伴著張賁的嗬叱,“將虎帳前,誰敢再冒昧!”那一行人方纔消停了。
徐儀反倒笑起來,笑了半晌,才當真說道,“在疆場上,這都是常有的事。”
徐儀從昏倒中醒過來,隻聽外間喧鬨喧華。
現在琉璃問起來,徐儀隻抬手摸了摸,道,“能覺出光暗,想來冇甚麼大礙。”
姑孰。
琉璃彷彿被打斷了,回身輕聲漫語的對來者說了句甚麼。
但轉機實在已悄悄到臨。
――火線大勝。
而外頭琉璃的腔調再度高亢起來,“彆打量著徐將軍脾氣好,就覺得大家都是蠢的。要犒軍不是?鎧甲呢?金帛呢?賦稅呢?牛羊呢?甚麼都不帶你們也敢說來犒軍……”
一字落下,外間傳來長長的一聲“報――”,令官掀帳子進屋,倉促道,“義興戰報,東線大捷――”
快意給趙大演和顧景樓報了首功。
戰事看上去已進入相持階段。
半晌後,她揮了揮手,叮嚀道,“送使君們回館舍歇息。”
待送大夫出去,他便又問張賁,“我睡了多久?”
立即便有人揚聲道,“將軍且自安息,我們不過是奉主君之名前來犒軍。晚些時候再來求見也是一……”話尚未說完,腔調便一變,倉促躬身施禮道,“公主殿下。”
長久的沉寂後,徐儀聽外頭有人叮嚀,“將軍醒了,快去請大夫過來!”――彷彿是張賁的聲音,頓了半晌,那聲音又道,“順道也給公主殿下送個信。”
雖如此,徐儀還是笑道,“倒是我傷得不是時候,讓他們久等了。暫請他們去廳堂等待,容我先換衣起家――”
隨即琉璃的聲音傳來――這位公主養在閨中時便以高貴嬌蠻著稱,現在更是將這特質闡揚得淋漓儘致,直接揚手便摔東西,“犒軍?你們也真敢說,本公主啃了兩個月樹皮了,這會兒把賊子打歸去了,你們也來犒軍了。曉得樹皮是甚麼味兒嗎?!”
何家莊莊主趙大演幫手南陵守軍伏擊了孔蔡的軍隊,孔蔡軍隊死傷慘痛,死於火攻、水淹著無數。孔蔡本人中流矢而死,殘剩的軍隊無路可逃,天明時束手就擒。
張賁笑道,“這些人都是華胄朱門的喉舌。你本日獲咎了他們,今後名聲還不知得傳成甚麼樣。”
琉璃一句話賭歸去,“本日贏的如果宋初廉,你敢用兩百頭羊打發他?你們也彆覺著本公主欺人太過,本身在內心算算賬,如果義興城這些將士冇啃著樹皮把宋初廉擊潰,你們這些人另有命冇有。如果將士們曉得你們如此鄙吝財物……”她略緩了緩,道,“人要知恩圖報,才氣你好我好,你們說是不是?”
彷彿有誰辯白,“昨日送來了兩百頭肥羊……”
琉璃道,“名聲有甚麼用。你不敲打敲打他們,他們還覺得本身能瞞天過海。”
徐儀問,“如何回事?”
大夫替徐儀細心查抄過,又為他改換繃帶。奉養的小童手腳不敷聰明,琉璃便上前接過剪刀來,規整將麻布一刀裁開――這兩個月她身處義興,為鼓勵官民,親手做了很多事。縫過衣衫皮甲、裁過繃帶、紮過草人――暮年她阿孃下多少苦工夫將她養得高貴高雅,不染煙塵。不太短短兩個月,她到底還是迴歸了炊火塵凡。可奇特的是,她當年免不了被人諷刺是牧羊女生養,現在她身邊卻少有不恭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