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若隻因為這些，就要將快意持續讀書的機遇給毀掉，快意少不得就要一爭。

現在郭祭酒也終究從屋裡出來驅逐，他麵色也略有些難堪。

待進了郭祭酒府上，因前來驅逐他們的是郭祭酒的兒子――起初也是國子學的門生，世人方纔又熱絡的喚著“師兄”，提及話來。

商定的時候將近，他們便回學宮前去。公然學宮前已聚了很多人。

趕上正月車來人往走親戚、連總角小童口袋裡都有幾個零費錢的時候，街上買賣極好。沿街的小販們起得早，已有人擺攤叫賣起來。快意忽就想起先前同徐儀會商的――那些日費萬錢的世家朱門，究竟得有多大的進項才氣保持如此奢糜的餬口。不由就問劈麵坐的翟姑姑，道，“姑姑說，這街上做甚麼買賣的鋪子贏利最多？”

誰讓這既是個小女人，又是個公主呢。

不過，隆冬盛暑對快意而言都是平常，她還是昧旦時分起床。打一套柔拳、跑一趟梅花樁。身輕如燕的自樁子上翻下來時，東方天涯才微微泛白。淩晨北風沁衣的時候，粗使宮人們都冷得要縮起來，她身上卻起了一層薄汗。鬆了鬆領口，便又回房去沐浴換衣。

但風涼話一時也都說不出來了。

張賁道，“是。”不覺又苦笑，“隻是這一趟不但冇能載譽而歸，反而狼狽而逃，給先生丟了臉麵。”

便隻低聲叮嚀快意身邊侍從道，“謹慎服侍著，彆讓閒雜人等靠近。”

翟姑姑是徐思的乳母，起初也有兒有女，可惜一家人都死在戰亂裡。徐思便將她接回身邊奉侍。因徐思命途盤曲，可貴比及天下承平的時候了，她竟又被嫁給李斛這類一身反骨的殘暴胡人。翟姑姑實在放心不下她，便不肯安享清福，而是一向跟在徐思身邊。

身為國子學祭酒，他天然早已在天子的故意安排下，“偶然”中得知沭陽公主改名易裝，在幼學館裡讀書。現在她恰好將身份揭露，以公主之尊前來為他祝壽，究竟是汲引他還是難堪他，郭祭酒也不是冇猜度。

就隻說話間，便有一聲清脆的鈴音自外庭傳來。世人回望，隻見玄色的犍牛穩穩的停在正門前，車前另有兩騎侍衛帶路。那牛生得極壯美，毛色一水的油黑，脖頸上用絞銀紅線懸了枚銀鈴。郭祭酒家算不得廣廈大宅，流派亦侷促，透過院門就隻能瞥見半個車廂，然罷了能看出那車廂的寬廣華麗。那車頂四周流蘇垂下，有暗香隨風襲來。

郭祭酒當然不敢受公主的禮，忙扶住她，道，“不敢……”

快意道，“給旁人了。”徐儀卻一貫都不帶這類東西，正不知該如何幫她取暖，快意已笑道，“我身上熱，一會兒便暖過來了。”她俄然便牽了牽徐儀的衣袖，抬手指向前頭。徐儀跟著望疇昔，便見對岸不遠處有婦人慵懶的推開窗牖，當窗潑出一盆熱水來――想是淩晨打扮用的脂水，還微微帶了些香氣與胭紅，如煙似得就散在水麵上的流風中。

琉璃見他們如此，內心又覺著不解氣，目光掃過快意，便又笑吟吟的對郭祭酒道，“館中我的mm……弟弟，還煩勞先生多多指導。”

故而快意聽翟姑姑這麼說，也隻抿唇一笑，並不辯白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