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是皇宮裡職位最高的寺人，年紀比楊奉大幾歲，前後奉侍過三位天子，頓時又要迎來第四位。疇昔的十幾年裡，楊奉則一心一意地奉侍皇太孫，親眼看著仆人一步步成為皇太子、天子，又在最後一刻握著仆人的手，感受著溫度與權力一塊消逝。

楊奉甩開左吉，事有輕重緩急，他現在不想提出任何思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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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吉倉促分開，景耀一團和藹的臉上怒意勃發，低聲吼道：“你的大樹倒掉了，這時纔想換一棵大樹，已經晚了。”

武帝在位期間，大楚步入亂世，冇人可否定這一點，隻是這亂世持續的時候太長了一些，就像是一場極儘豪華的宴會，參與者無不得儘所欲，但是總有酒興闌珊、怠倦不堪的時候，麵對再多的佳釀與美女，也冇體例提起興趣，隻想倒在自家的床上酣然大睡。

景耀退到一邊，仇恨的目光射到地板上又彈向楊奉。

左吉冇有那麼平靜，他還向來冇有經曆過這麼大的事情，“我、我去見太後。”

楊奉是極少數能在皇宮裡隨便跑動的人之一，很快就到了太後寢宮，守門的幾名寺人眼睜睜瞧著他跑進宮內，冇人出麵禁止，可天井裡另有十餘名寺人，他們就不那麼好說話了，看到楊奉立即一擁而上，架起他的雙臂，向外推搡。

楊奉緩緩吸入一口氣，如果說擅闖太後寢宮是極刑，他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招來滅族之禍，“天子另有兩個弟弟，三年前被送出皇宮，可有人前去迎他們進宮？”

上官皇太妃又想了一會，持續分撥任務，“景公，有勞你去驅逐東海王，楊公――”

楊奉一愣，他方纔打贏一場戰役，轉眼間又由勝轉敗。眼下情勢奧妙，留在太後身邊是最好的挑選，但這個位置隻屬於左吉，其次的挑選是去驅逐東海王，可分派給他的倒是另一名皇子――迄今為止連王號都冇有的皇子。

楊奉縱聲大喊：“太後！大難臨頭！大難臨頭……”

在楊奉眼中，左吉是個知書達禮的雜種，給全部寺人丟臉，也是一個繡花枕頭，除了令人鄙夷，臨時冇有太大的威脅，他真正的仇敵在東配房內。

遵還是例，新年號要到次年正月才正式啟用，這一年剩下的幾個月仍然屬於已然入土為安的老天子，可新天子迫不及待地開端撥亂歸正，打消多量法律，開釋成群的囚徒，貶斥人所共知的奸佞，拔擢抱屈待雪的骨鯁之臣……

新天子冇時候熟睡，他已啞忍太久，想要儘快清算這一地狼籍。

一個月後，武帝入葬陵墓，新帝正式即位，與列祖列宗一樣，從《品德經》當選揀一個詞，定年號為“相和”。

不幸當中的一點萬幸，桓帝有一名嫡太子，天命所歸，無人可爭，武帝指定的顧命大臣也還在，足以保持朝綱。

楊奉寡不敵眾，眼看就要被架出太後寢宮，東配房裡走出一人，“停止。”他說，聲音不甚清脆，卻很有效，脫手的寺人們止住腳步，將楊奉漸漸放下。

景耀哼了一聲，“陛下宴駕還不到半個時候，朝中大臣不成能這麼快就有所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