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河聞言，就把一隻茶壺放在了張大少好跟前，然後又親身端動手裡那隻，給張老爺斟了一杯。

前院裡，趙豐年喚了繁忙盤點牛豆的張大河，把懷裡的油紙包取出來，遞給他道，“傳聞張大戶父子就在門外，一會兒，上茶時，把這藥粉摻在內裡給那張大戶嚐嚐，前次我病重之時，他上門來買鋪子，都未曾好好接待他，本日可不能怠慢了。”

張大河本就奪目，又在作坊裡做了這麼些光陰的管事，天然心智更上一層樓，心機轉了轉也就猜到了，這藥粉必然是巴豆之類，掌櫃的這是要為之前之事出口惡氣。

張大戶還在一旁恨恨唸叨，張大少聽得越加心煩，乾脆一橫心，“趙掌櫃也是買賣人，做買賣有開價就有還價的，三百兩實在太低，不如再加一些，六百兩！隻要六百兩，我們就收銀子，交地契，如果再少，我們府上硬可扔下不種，也不能這般賤賣了。”

張大戶一擺手，有些不耐煩道，“去喚你們主家出來見我，我先去作坊裡逛逛。”他說完抬腿就要進作坊，那模樣極是仗義，好似這院子是自家的普通，張大河趕緊攔了他，臉上也收了笑，“張老爺，作坊重地，我們掌櫃的叮嚀，外人是不準隨便進的。您還是稍等，我要人去稟告掌櫃一聲。”

趙豐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低頭喝了口茶，才道，“張大少，我們就明說了吧，這幾日村裡大家都在可惜那些稻苗，我也聽了些風聲，那恐怕不是過旱而至，是得了災病吧。”

張大戶那一雙小眼睛正恨不得鑽到東配房裡去看個究竟纔好，聽得張大河說話，就轉過甚來，輕視的打量了兩眼他的穿著，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本來是張誠懇啊，一年不見，都當管事了。”

張大戶在院裡等了這半晌，喉中早就乾渴，端起吹了吹，就喝了下去，張大河心下暗笑，昂首同自家掌櫃的對視一眼，躬身退到了門邊。

張大河應了一聲，扭頭穿過院子，進了書房，此次很快就帶著雲小九走了出來道，“我們掌櫃剛纔在抄賬冊，冇不足暇接待張老爺，現下已經忙完，張老爺請。”

張大少見賣出有望，再接再厲的勸道，“這快田離城裡遠，但是離著趙掌櫃倒是極近，顧問起來最是便利不過。”

門口的張大河聽了這話，恨不得直接拿起茶壺，把茶水都灌他肚子裡去，這黑心肝的老賊，靈風城周邊最好的水田也就是十三兩銀子一畝，如果買的多，還要再便宜些。

他之前佃過村外的水田，對那塊田的環境但是最清楚，雖說臨著河，灌溉便利，但地力倒是普通，因為張家過分鄙吝，不肯多上肥，他們佃田，為了多剩些糧食，才擔了自家的糞肥去上。本日他竟然獅子大開口，一畝要十五兩，真是窮瘋了。

趙豐年喝了口茶，淡淡一笑，“張老爺真是談笑了，村外那水田，不是那年遭水患時，貴府用糙米換去的嗎，那裡有重金買下一說，這事兒村裡不管白叟還是孩童，冇有一人不知，張老爺這般說，但是欺我落戶不久？再者說，上等好田也不過十二三兩，張老爺這可勾到十五兩銀了。如果這般，張老爺還是留著自家種吧。”他說著，茶杯就啪得一聲砸到了桌麵上，“送客！”

張家父子這才神采好了一些，跟著雲小九上了台階，進了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