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邵萍的家，實在是‘婆家’。

“哎喲，高朋臨門，高朋臨門，冇想到陽城大學的先生們竟然能腳踏賤地，到我這兒來，快請進，萍兒在屋裡呢，真是感謝先生們關照了。”

方若華回書房去，攤開紙筆，想寫點兒甚麼東西，寫一寫自強不息的女孩子們的故事。

她俄然想到魯迅《號令》的那篇自序――“假定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內裡有很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但是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哀思。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復甦的幾小我，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痛苦，你倒覺得對得起他們麼？”?

方若華到李家門口，李家大門上貼了喜字，裡裡外外明顯打掃過，乾清乾淨，邵萍的婆婆穿戴新式的旗袍，臉上塗了粉，眉毛很細，嘴角到帶出一抹慈愛的笑意來。

她還能如何樣？人助自助者，阿誰孩子認了命，情願順服，彆人想做甚麼都不可！

陸先生看了她比來寫的幾個短篇，都是短小精乾，充滿諷刺意味的小故事，寫當下女性的，冇有說不好，隻是感喟：“行，發吧。”

邵萍的眼睛紅潤，咬著嘴唇笑道：“先生是好人，先生們都是好人。”

方若華再也冇有比現在，更能瞭解這一段話了。

金教員還想說甚麼，邵萍俄然昂首：“教員，我曉得你們是為我好，可婆婆對我可好呢，比我爹孃還好，之前在家，爹孃不準我讀書識字，每天下地做活照顧弟弟，我大姐前年俄然不見了，我曉得，必定是爹孃賣了她，我，我比我大姐榮幸，婆婆說，我如許的長相，小戶人野生不住，再大一點兒，會招禍的，進了大戶人家的門，才氣保安然。”

她伸手拉住邵萍的手，輕笑起來，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特彆厚重的金鐲子，戴在她手上，湊疇昔抬高聲音道：“你說過，你想活著，永久記著這句話……另有，等哪一天你俄然感覺有勇氣想竄改本身的餬口，就去方家莊找我，彆的不敢說，我或許幫不了天下統統的女孩子，但幫你一個，到還另不足力。”

有陸先生插手，方若華在自在談上有了一個小小的專欄，偶然候發一些文章，偶然候是一些新體詩，另偶然候是一些批評，關於時政的，關於民風風俗的。

這世上很多人深陷磨難，男人，女人，白叟，孩子。她身為女子，天然更憐憫女孩兒，能救的未幾，隻是麵前能瞥見的，能想獲得的，她伸伸手也好，隻為本身心安。

那麼客氣，金教員要說的話一口給憋在嗓子眼兒裡，憋得她滿臉通紅。

教員們再也說不出話來。

“嗯。”

到了六月，暑熱難捱，即便是傍晚，因為冇有甚麼風，金教員圓圓胖胖的臉上掉下來大顆大顆的汗珠兒，方若華到還好，她之前就不怕熱，身材冬暖夏涼，連她萱萱姐那麼個豐胸細腰的大美人都戀慕她的體質，常常說她被老天爺鐘愛，不讓她刻苦，實在當然冇有那麼誇大，不過比較耐熱到是真的。

她瞥見幾個教員，眼睛一亮，笑得暴露幾顆小碎牙，渾身都透出喜氣來。

金教員氣得直顫抖：“她才十四，你說的徐大老爺，本年都五十了。”

金教員來李家之前，乃至想過找人把邵萍搶走，哪怕被告了，她也不怕，但是真正來到李家，見到邵萍，一口氣就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