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玄德自到荊州,劉表待之甚厚。一日,正相聚喝酒,忽報降將張武、陳孫在江夏擄掠群眾,同謀造反。表驚曰:“二賊又反,為禍不小!”玄德曰:“不須兄長憂愁,備請往討之。”表大喜,即點三萬軍,與玄德前去。玄德領命即行,不一日,來到江夏。張武、陳孫引兵來迎。玄德與關、張、趙雲出馬在門旗下,瞥見張武所騎之馬,極其雄駿。玄德曰:“此必千裡馬也。”言未畢,趙雲挺槍而出,徑衝彼陣。張武縱馬來迎,不三合,被趙雲一槍刺落馬下,順手扯住轡頭,牽馬回陣。陳孫見了,隨趕來奪。張飛大喝一聲,挺矛直出,將陳孫刺死。眾皆崩潰。玄德招安餘黨,平複江夏諸縣,班師而回。表出郭驅逐入城,設席慶功。酒至半酣,表曰:“吾弟如此雄才,荊州有倚賴也。但憂南越不時來寇,張魯、孫權皆足為慮。”玄德曰:“弟有三將,足可委用:使張飛巡南越之境;雲長拒固子城,以鎮張魯;趙雲拒三江,以當孫權。何足慮哉?”表喜,欲從其言。
詩曰:“老去花殘春日暮,宦遊偶至檀溪路;停驂眺望獨盤桓,麵前寥落飄紅絮。暗想鹹陽火德衰,龍爭虎鬥交相持;襄陽會上天孫飲,坐中玄德身將危。逃生獨出西門道,背後追兵複將到。一川煙水漲檀溪,急叱征騎往前跳。馬蹄蹄碎青玻璃,天風響處金鞭揮。耳畔但聞千騎走,波中忽見雙龍飛。西川把持真英主,坐下龍駒兩相遇。檀溪溪水自東流,龍駒英主今那邊!臨流三歎心欲酸,夕陽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渾如夢,蹤跡空留活著間。”玄德躍過溪西,顧望東岸。蔡瑁已引軍趕到溪邊,大呼:“使君何故逃席而去?”玄德曰:“吾與汝無仇,何故欲相害?”瑁曰:“吾並無此心。使君休聽人言。”玄德見瑁手將拈弓取箭,乃急撥馬望西南而去。瑁謂擺佈曰:“是何神助也?”方欲收軍回城,隻見西門內趙雲引三百軍趕來。恰是:躍去龍駒能救主,追來虎將欲誅仇。未知蔡瑁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化。
當日殺牛宰馬,大張筵席。玄德乘的盧馬至州衙,命牽入後園拴係。眾官皆至堂中。玄德主席,二公子兩邊分坐,其他各順次而坐。趙雲帶劍立於玄德之側。文聘、王威入請趙雲赴席。雲推讓不去。玄德令雲就席,雲勉強報命而出。蔡瑁在外清算得鐵桶類似,將玄德帶來三百軍,都遣歸館舍,隻待半酣,號起動手。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盞,至玄德前,以目視玄德,低聲謂曰:“請換衣,”玄德會心,即起如廁,伊籍把盞畢,疾入後園,接著玄德,附耳報曰:“蔡瑁設想害君,城外東、南、北三處,皆有軍馬守把。惟西門可走,公宜速逃!”玄德大驚,急解的盧馬,開後園門牽出,飛身上馬,不顧從者,匹馬望西門而走。門吏問之,玄德不答,加鞭而出。門吏當之不住,飛報蔡瑁。瑁即上馬,引五百軍隨後追逐。
卻說劉表聞玄德語,口雖不言,心胸不敷,彆了玄德,退入內宅。蔡夫人曰:“適間我於屏後聽得劉備之言,甚輕覷人,足見其有兼併荊州之意。今若不除,必為後患。”表不答,但點頭罷了。蔡氏乃密召蔡瑁入,商討能事。瑁曰:“請先就館舍殺之,然後奉告主公。”蔡氏然其言。瑁出,便連夜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