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請徐庶喝酒,庶曰:“今聞老母被囚,雖金波玉液不能下嚥矣。”玄德曰:“備聞公將去,如失擺佈手,雖龍肝鳳髓,亦不甘味。”二人相對而泣,坐以待旦。諸將已於郭外安排筵席餞行。玄德與徐庶並馬出城,至長亭,上馬相辭。玄德舉杯謂徐庶曰:“備分淺緣薄,不能與先生相聚。望先生善事新主,以勝利名。”庶泣曰:“某才微智淺,深荷使君重用。今不幸半途而彆,實為老母故也。縱使曹操相逼,庶亦畢生不設一謀。”玄德曰:“先生既去,劉備亦將遠遁山林矣。”庶曰:“某以是與使君共圖王霸之業者,恃此方寸耳;今以老母之故,方寸亂矣,縱使在此,無益於事。使君宜彆求高賢幫手,共圖大業,何便悲觀如此?”玄德曰:“天下高賢,無有出先生右者。”庶曰:“某樗櫟庸材,何敢當此重譽。”臨彆,又顧謂諸將曰:“願諸公善事使君,以圖名垂竹帛,功標青史,切勿效庶之無始終也。”諸將無不傷感。玄德不忍相離,送了一程,又送一程。庶辭曰:“不勞使君遠送,庶就此告彆。”玄德就頓時執庶之手曰:“先生此去,天各一方,未知相會卻在何日!”說罷,淚如雨下。庶亦涕零而彆。玄德立馬於林畔,看徐庶乘馬與從者倉促而去。玄德哭曰:“元直去矣!吾將何如?”凝淚而望,卻被一樹林隔斷。玄德以鞭指曰:“吾欲儘伐此處樹木。”眾問何故。玄德曰:“因阻吾望徐元直之目也。”
操曰:“安得彼來歸?”昱曰:“徐庶為人至孝。幼喪其父,止有老母在堂。當今其弟徐康已亡,老母無人侍養。丞相可令人賺其母至許昌,令作書召其子,則徐庶必至矣。”
卻說曹仁與李典回許都,見曹操,泣拜於地請罪,具言損將折兵之事。操曰:“勝負乃軍家之常。但不知誰為劉備畫策?”曹仁言是單福之計。操曰:“單福何人也?”程昱笑曰:“此非單福也。此人幼好學擊劍;中平末年,嘗為人報仇殺人,披髮塗麵而走,為吏所獲;問其姓名不答,吏乃縛於車上,伐鼓行於市,今市人識之,雖有識者不敢言,而火伴竊挽救之。乃更姓名而逃,折節向學,遍訪名師,嘗與司馬徽議論。此人乃潁川徐庶,字元直。單福乃其托名耳。”操曰:“徐庶之才,比君何如?”昱曰:“十倍於昱。”操曰:“惜乎賢士歸於劉備!羽翼成矣?何如?”昱曰:“徐庶雖在彼,丞相要用,召來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