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教設祭物於靈前,親身奠酒,跪於地下,讀祭文曰:“嗚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豈不傷?我心實痛,酹酒一觴;君其有靈,享我烝嘗!吊君幼學,以交伯符;仗義疏財,讓舍以民。吊君弱冠,萬裡鵬摶;定建霸業,盤據江南。吊君壯力,遠鎮巴丘;景升懷慮,討逆無憂。吊君豐度,佳配小喬;漢臣之婿,不愧當朝,吊君氣勢,諫阻納質;始不垂翅,終能奮翼。吊君鄱陽,蔣乾來講;揮灑自如,雅量高誌。吊君弘才,文武籌略;火攻破敵,挽強為弱。想君當年,英姿英發;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義之心,英魂之氣;命終三紀,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腸千結;惟我肝膽,悲無斷絕。昊天暗淡,全軍愴然;主為哀泣;友為淚漣。亮也鄙人,丐計求謀;助吳拒曹,輔漢安劉;掎角之援,首尾相儔,若存若亡,何慮何憂?嗚呼公瑾!存亡永訣!樸守其貞,冥冥滅滅,魂如有靈,以鑒我心:今後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伏惟尚饗。“孔明祭畢,伏地大哭,淚如湧泉,哀慟不已。眾將相謂曰:人儘道公瑾與孔明不睦,今觀其祭奠之情,人皆虛言也。“魯肅見孔明如此悲切,亦為感慨,自思曰:孔明自是多情,乃公瑾量窄,自取死耳。“先人有詩歎曰:臥龍南陽睡未醒,又添列曜下舒城。彼蒼既已生公瑾,塵凡何必出孔明!“魯肅設席接待孔明。宴罷,孔明辭回。方欲下船,隻見江邊一人道袍竹冠,皂絛素履,一手揪住孔明大笑曰:“汝氣死周郎,卻又來弔孝,明欺東吳無人耶!”孔明急視其人,乃鳳雛先生龐統也。孔明亦大笑。兩人聯袂登舟,各訴苦衷。孔明乃留書一封與統,囑曰:“吾料孫仲謀必不能重用足下。稍有不快意,可來荊州共扶玄德。此人寬仁厚德,必不負公允生之所學。”統承諾而彆,孔明自回荊州。
卻說周瑜肝火填胸,墜於馬下,擺佈搶救歸船。軍士傳說:“玄德、孔明在前山頂上喝酒取樂。”瑜大怒,咬牙切齒曰:“你道我取不得西川,吾誓取之!”正恨間,人報吳侯遣弟孫瑜到。周瑜接入。具言其事。孫瑜曰:“吾奉兄命來助都督。”遂令催軍前行。行至巴丘,人報上流有劉封、關平二人領軍截住水路。周瑜愈怒。忽又報孔明遣人送書至。周瑜拆封視之。書曰:“漢智囊中郎將諸葛亮,致書於東吳多數督公瑾先生麾下:亮自柴桑一彆,至今戀戀不忘。聞足下欲取西川,亮竊覺得不成。益州民強地險,劉璋雖闇弱,足以自守。
肅曰:“公莫非偶然於吳中乎?”統不答。肅曰:“公抱匡濟之才,何往倒黴?可實對肅言,將欲何往?”統曰:“吾欲投曹操去也。”肅曰:“此明珠暗投矣,可往荊州投劉皇叔,必定重用。”統曰:“統意實欲如此,媒介戲耳。”肅曰:“某當作書奉薦,公輔玄德,必令孫、劉兩家,無相進犯,同力破曹。”統曰:“此某平生之素願也。”乃求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