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曰:“莫非前人與我暗合否?”令扯碎其書燒之。修曰:“此人可使麵君,教見天活力象。”操曰:“來日我於西教場點軍,汝可先引他來,使見我軍容之盛,教他歸去傳說:吾本日下了江南,便來收川。”修領命。
卻說張鬆到了許都館驛中住定,每日去相府服侍,求見曹操。本來曹操自破馬超回,傲睨得誌,每日飲宴,無事少出,國政皆在相府商討。張鬆候了三日,方得通姓名。擺佈近侍先要賄賂,卻纔引入。操坐於堂上,鬆拜畢,操問曰:“汝主劉璋比年不進貢,何也?”鬆曰:“為路途艱钜,賊寇竊發,不能通進。”操叱曰:“吾掃清中原,有何盜賊?”鬆曰:“南有孫權,北有張魯,西有劉備,起碼者亦帶甲十餘萬,豈得為承平耶?”操先見張鬆人物鄙陋,五分不喜;又聞說話衝撞,遂拂袖而起,轉入後堂。擺佈責鬆曰:“汝為任務,何不知禮,一味衝撞?幸得丞相看汝遠來之麵,不見罪惡。汝可吃緊歸去!”鬆笑曰:“吾川中無謅佞之人也。”俄然階下一人大喝曰:“汝川中不會諂佞,吾中原豈有諂佞者乎?”
修曰:“現為丞相府主簿。”鬆曰:“久聞公世代簪纓,何不立於廟堂,幫手天子,乃戔戔作相府門下一吏乎?”楊修聞言,滿麵羞慚,強顏而答曰:“某雖居下寮,丞相委以軍政賦稅之重,遲早多蒙丞相教誨,極有開辟,故就此職耳。”鬆笑曰:“鬆聞曹丞相文不明孔、孟之道,武不達孫、吳之機,專務強霸而居大位,安能有所教誨,以開辟現公耶?”修曰:“公居邊隅,安知丞相大才乎?吾試令公觀之。”呼擺佈於篋中取書一卷,以示張鬆。鬆觀其題曰《孟德新書》。重新至尾,看了一遍,共一十三篇,皆用兵之要法。鬆看畢,問曰:“公以此為何書耶?”修曰:“此是丞相酌古準今,仿《孫子》十三篇而作。公欺丞相無才,此堪以傳後代否?”鬆大笑曰:“此書吾蜀中三尺小童,亦能闇誦,何為‘新書’?此是戰國時知名氏所作,曹丞相盜竊覺得己能,止好瞞足下耳!”修曰:“丞相秘藏之書,雖已成帙,未傳於世。公言蜀中小兒闇誦如流,何相欺乎?”鬆曰:“公如不信,吾試誦之。”遂將《孟德新書》,重新至尾,朗讀一遍,並無一字不對。修大驚曰:“公過目不忘,真天下奇才也!”先人有詩讚曰:“古怪描述異,狷介體貌疏。語傾三峽水,目視十行書。膽量魁西蜀,文章貫太虛。百家並諸子,一覽更無餘。”
恨雲山悠遠,不得聽教。今聞回都,專此相接。倘蒙不棄,到荒州暫歇片時,以敘渴慕之思,實為萬幸!“鬆大喜,遂上馬並轡入城。至府堂上各各敘禮,分賓主順次而坐,設席接待。喝酒間,玄德隻說閒話,並不提起西川之事。鬆以言挑之曰:今皇叔守荊州,另有幾郡?“孔明答曰:荊州乃暫借東吳的,常常令人取討。今我主因是東吳半子,故臨時在此安身。“鬆曰:東吳據六郡八十一州,民強國富,猶且不滿足耶?“龐統曰:吾主漢朝皇叔,反不能占有州郡;其他皆漢之蟊賊,卻都恃強侵犯地土;惟智者不平焉。“玄德曰:二公休言。吾有何德,敢多望乎?“鬆曰:不然。明公乃漢室宗親,仁義充塞乎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