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馬鈞特地派人來傳信,馬車並傢俱物什都已是打好,現在已是送至薑維家中。
“好,我便聽汝另有多麼遁詞!”薑母氣喘呼呼,拄著棍棒坐下。
此前為了保密起見,他未將南行之計向母親細細托出,故而薑母就覺得兒子眷戀權位、偶然南下,這才怒而吵架。
此番南下,這兩把弓一把隨身,一把備用,皆是要派上大用處的。薑維乾脆將兩把弓也做了非常詳確的保養。
他雖有些口吃,倒是精通經籍雜學,薑維比旁人也是多了兩千年見地,略知曆朝曆代工藝之竄改,兩人頗能聊到一塊兒去,故這一來二去,便成了“坐而論道”的好朋友。
又過得幾日,州中對尹賞、梁緒、梁虔三人的任命已是連續下來。三人少年得誌,天然免不了聘請薑維一道宴飲歡慶,如此一鬨便是連著三日。
此鎧是他父親昔日所留下的遺物,也是他常日上陣時所穿,故而他甚是保重,按期保養,但有破壞,便找能工巧匠細細補綴。因此雖已是二十年餘年的老甲,卻還是亮光如新。
他幼時惡劣,經常受母親經驗。隻是經曆父親戰冇一事打擊後,心智垂垂成熟起來,成為街坊領居口中阿誰“彆人家的孩子”,故而再也未曾遭到吵架懲罰。薑母陡見他談及兒時舊事,神態又是這般憊懶,竟被逗得笑了起來。
接著數日,薑維夙起練武上值如常。他做事迅捷,凡是上午便可措置好公文行書,下午則會去城牆、街上巡查,也去了幾次縲絏,這些都是他參本郡軍事的本職事情。
楊氏一把拽住薑武的耳朵,回身就往外走,嘴上還咧咧罵道:“怎生得你這憨貨,既喜好住馬廄,今後娶了匹雌馬當媳婦算了。”
他卻不敢粗心,暗忖道:“半途這幾日須得韜光養晦,當一如昔日,不成讓人看出甚麼端倪。”
薑維起家拍拍衣襬上的灰塵,笑道:“母親並未用力,兒又是皮粗肉厚,如何會疼?提及來,已是好多年何嚐到母親這道竹筍炒肉了,滋味還是呐。”
家中楊氏早已備好晚餐等待,兩兄弟倉促扒了兩口,旋即興沖沖地奔去馬廄。薑維也在奉侍完母親用罷晚餐後,回到本身房裡清算甲冑兵器。
早晨馬廄蚊蠅甚多,如何是安息的處所?哥哥薑文如何也勸不動,隻得向母親楊氏告狀。
他揮揮手招來正在偷笑的薑文,塞了塊銀子給他,叮嚀他明日天亮漸漸將馬鞍器具一一買齊。
隻笑得半晌,薑母漸漸又規複莊嚴的神情,正色道:“為娘本無甚所求,隻盼我兒安然喜樂。隻是先祖既托夢於你,我兒便要堂堂正正做人,上保社稷,下安百姓,如此,為娘地府之下也有顏麵對列祖列宗了。”
薑文麵露鎮靜之意,卻並不言語,隻悄悄伸出右手,指了指廳堂。
見母親深明大義,薑維不由肅而起敬,口中連連稱是。
薑武一起上咧嘴直笑,時不時回身,這裡看看,那邊摸摸,像是得了全天下最金貴的寶貝普通,若不是少主和兄長催促,隻怕要在半道裡停下來把玩個痛快才行。饒是短短三五裡路,三人足足走了一炷香的辰光才堪堪到家。
原是薑武愛馬心切,草草吃了晚餐,便端著水桶刷子,將馬兒上高低下、仔細心細都擦洗了好幾遍,早晨還欲卷著鋪蓋到馬廄裡睡覺,一刻都不得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