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君侯捨命拒敵，隻怕我等皆要蒙受冇頂之災……既蒙大恩，小子在此賭咒，你未了之誌向自有我等擔當，還請你在天有靈，護佑我等早日討伐漢賊，興複漢室！”

薑維望去，但見隻隔了一個多月，關銀屏已經粉悴胭憔，端的是香消玉減，瘦得幾近脫了本相，現在又是梨花帶雨，雙目紅腫，更顯得楚楚不幸。

關銀屏亦見他到來，淚滴頓如斷了線的珠子，不住滴落。

薑維邊安撫，邊道：“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義士暮年，壯心不已。君侯雖亡，但匡扶漢室的誌向另有先人傳承。兄若輕生求死，豈不負千裡之誌哉？”

薑維再伏於赤兔耳背，輕柔卻果斷道：

關銀屏邊抽泣邊抹，過了好一陣子，這才穩住情感，哽咽道：

關平聞罷，神采變了數變，終究長長吐出一口氣，點頭道：“不錯，唯有如此，方是正路！”

“赤兔兄，你且放心去吧。小弟在此賭咒，總有一日，必將兄之遺骨，葬於君候墳塋之側，願兄能天上地下，永久跟隨君侯擺佈。”

赤兔馬哀嘶一聲，似做迴應。

“我等必將漢室大旗插遍洛陽城頭！”

“終有一日，我關平必將漢室大旗插遍洛陽城頭！”

受他鼓勵，一時關興、薑維、廖化儘皆拔刀出鞘，縱聲齊呼：

薑維先在關羽靈位前上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心中默唸叨：

說完，捧了一束新奇柔滑的苜蓿草至赤兔馬嘴邊，表示它吃上一口。

關平當即招來仆人下人，清算柴火，將赤兔屍體就此置於院中火化。

“伯約你有所不知，我等身為人子，卻連父親屍體都保全不住，豈止不孝，實無能也！這般表情，你實難體味……”

措置赤兔遺骨花了很多時候，不知不覺到了戌不時分。

薑維陪下落淚道：“君侯乃是頂天登時的豪傑，小弟亦多蒙其教誨，與兩位兄長自是感同身受的。”

哪料赤兔馬卻閉上眼睛，將鼻子挪到一邊，倒是連聞都不肯多聞。

馬廄當中燈火透明，悄悄跨進，果見赤兔馬正悄悄臥伏於槽櫪之側，雙目隱有淚痕，呆立不啼。

他轉向關銀屏，欣喜道：“君侯義薄雲天，肝膽照人，這等豪傑人物，天上地下，隻怕再無一人能夠比肩。士為知己者死，赤兔通靈，必然盼著與君侯早日重聚。人各有誌，三妹何必掛懷，不如遂了赤兔兄之誌，也成一段嘉話。”

身為宗子的關平還了個禮，欣然道：

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關平麵色衝動，忽抽出匣中關羽親傳的寶刀“萬人”，高舉於半空，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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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維這才曉得赤兔馬眷戀故主，一心求死了。

溫香軟玉在懷，薑維心中倒是毫無綺念，隻冷靜唸叨：

“君侯雖走，但你另有我和兩位兄長……今後今後，我必不教你再受任何委曲！”

他放低身子，一邊輕揉赤兔脖頸，一邊伏在赤兔耳旁，輕聲道：“赤兔兄，但是感念君侯，不肯苟活於世乎？”

一人一馬當日總算在沔水北岸有過一段淵源，本來一動不動的赤兔馬認出來人後，竟然用鼻子蹭了蹭薑維的手掌，以示號召。

如是連呼三遍，歸刀入鞘，再來往觀，關氏兄弟臉上悲慼之色大減，轉而滿滿皆是巴望擔當父誌的剛毅。

關銀屏聞言，緊咬下唇，稍稍止住的淚水卻再一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