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菜的小漆盤應當是同一批買的,款式、繪色俱同,都是紅黑兩色,古樸素淨,或盛肉食,或盛素菜。又有耳杯,分兩類,一為食杯,一為酒杯。兩杯色皆內紅外黑。食杯大,可容半升,盛羹所用,內用小篆寫三字:“君幸食”。酒杯小,形如船狀,杯底亦有三字:“君幸酒”。
一個三十來歲的平幘男人讚道:“芳香醇厚,真美酒也!”複將酒杯斟滿,高高舉起,對許陽說道:“徹夜歡聚,鄙人能有幸得見鄉長周君,皆賴許君之力。……,為君上雅壽。”得了許陽的祝酒,他也回敬一杯。
周澈笑道:“子明,你剛纔說‘你家隻論懦夫’。既然懦夫,豈可無甲?我等解刃便可,且留他們披甲掃興。”
西側諸人唯周澈馬首是瞻,像那黃敘,宛縣大族;周倉,本郡望族;薑楓,鄉間名俠,他三人底子就冇有把許陽放在眼裡。再如邢剛,要非周澈互助,老婆都差點被許陽搶走,當然也更不會對許陽客氣。再又如郭強、孫信,眼中也是隻要周澈、薑楓,並無彆人。他們之以是參此酒宴,不過是因為周澈的乾係。以是,聞其上壽後,也隻是舉杯罷了,都安坐不動。
兩列燈架間,擺放了十幾個黑底描紋的漆木案幾,每個案幾後邊皆有一榻。幾上也都放的有一個燈具,較低,隻要一尺高低,亦外型分歧。合計二十多個燈,把堂內映照得如白天也似。
許陽這一發怒,滿座色變。
那幾人中為首者說道:“不敢亂禮。”
待諸人俱皆安坐,他連句收場白都冇有,直接拍案命令:“上菜,上酒!”
堂內燈火透明。
周澈坐西席上首,周倉、薑楓、黃敘等順次在左。鄉吏們都冇有來,劈麵坐的是許家的幾個族人、許陽在本亭的朋友。許甲、許乙作為親隨,彆離跪坐在許陽擺佈的小枰上,他們麵前冇有案幾,主如果賣力給許陽斟酒。
頭戴綠幘的小奴奉著食盒候在堂外,婢女在堂外去掉布履,襪衣入內,接過食盒,將菜肴一一放到諸人麵前的案上。
隻可惜,許陽看都冇看他,緊盯著西側諸人,焦急問道:“皓粼,你如何不讓阿敘喝酒?”
許陽直著身子,瞪大了眼,欲待辯駁,卻又知對方說得不錯,本身不占事理,半晌不知說甚麼好,氣急廢弛,乾脆霍然起家,乾脆發怒說道:“今宵歡宴,舉座十餘人,人皆舉白。豎子無禮,為何獨你與你家的甲士不飲?……,你們不肯喝,是看不起我麼?”
“隻論懦夫”這話是許陽本身說的,他一時語塞,辯駁不得,隻得難堪地笑了兩笑,臨時默應了。
黃敘很聽周澈的話,將酒杯放下,說道:“周君有令,敘不敢飲。”
彆的又有箸、匕、勺、壺諸物。
“不敢亂禮?”
周澈為表尊敬,說了兩句謙謝的話。
許陽再三勸說,黃敘隻是不聽,周澈固然態度溫婉,卻不肯改口,他萬般無法,眸子一轉,說道:“也罷,今晚我們是聽周君講擊賊為主,喝酒為輔。你不肯飲也就罷了。……,誒?你的這幾個從人如何也不飲?”
挨著牆,相對放了兩列七八個青銅燈架,俱高三尺,各有外型,或為立牛,其揹負燈;或為臥羊,其首負燈;又有半跪女子一手執燈,一手按膝。
西座諸人的表示與東側諸人截然分歧,不過許陽並不在乎,他的心機全在黃敘身上,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催促諸人:“快將酒飲了,舉白、舉白!”舉白,就是亮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