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四下都是郊野,北風一吹,非常凍人,胡項卻被許陽逼得額頭上都冒汗了,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深深彎下腰,顫聲說道:“許君息怒,誰的不是都不是,都是小人的不是!”——既然說甚麼都錯,乾脆也就不再辯白,儘管跟說繞口令似的賠罪就是。
周澈問薑楓:“阿翁都安設好了?豪傑如何樣?”周倉、邢剛是他的親信,郭強、孫信是薑楓的朋黨,在他們麵前不需求坦白薑楓的身份,喊“阿虎”
薑楓本就寡言,顛末端殺人、流亡、毀容諸過後,更加惜字,平時侍從在周澈的身邊,一天下來也說不了幾句話。周澈偶然都忍不住思疑,如許一個沉默無聲、不善言辭的人是如何成為聲震周邊,成為遊俠頭領的?莫非隻是仰仗他的孝敬,隻是仰仗他敢鬨市殺人、敢孤身一人夜闖亭舍的膽氣?
縣君、縣吏嚇不住他,但是豪傑不吃麪前虧。拿定了主張,他還是假裝不忿,部下卻輕了,裝成被周澈拉住的模樣,就勢站住,忿忿說道:“皓粼,我聞你明天上任,不堪歡樂,因此叫了鄉中諸吏前來相迎!這小兒實在無禮,衝馬揚鞭、辱我太過。要非看在你的麵上,本日定要讓他曉得我東鄉許陽的手腕!”故作憤怒地大力把劍收回鞘中。
“不敢,不敢。”
“我本日來,可不是為送行而來。”
黃敘聽了周澈的話,策馬相讓幾步,跳下來。許甲、許乙衝至,舉拳就打,他不避不讓,手上舉鞭,底下踢腿,兩腳把這兩人踹倒在地,隨即丟下鞭子,側身斜讓,讓過挺劍奔來的許陽,再又今後退了幾步,說道:“本來你就是許陽。……,剛纔不知是你,多有獲咎。”
黃敘年隻十五六,尚未加冠,身雖長大,稚嫩未消,被罵一聲“孺子”不錯,但是“乃公”二字就很欺侮了。他勃然大怒,催馬往前,揮起鞭子就往此人的臉上去抽,罵道:“鄉野庸狗,野合之種,也敢辱我?”
“我們鄉是大鄉,轄內有四五千人丁,官署中屬吏很多,舍院挺大的。”
邢剛一手扶著放在頓時的施禮,一邊轉轉頭,把視野從後邊收回,對周澈說道:“澈君,真冇想到,竟有這麼多人主動來給我們送行。”——他的“請辭”很順利,報上去就被批準了。
“冇,冇甚麼。這不有陣子冇見你了,想起等會兒把酒言歡,不覺痛快,因此發笑出聲。”
“到時候且看看,冇準兒能把阿翁壓服呢。”
周澈把這統統看在眼裡,心道:“這許陽,真真一個鄉間霸主。鄉佐雖在鄉中任職,卻也是縣吏,且職掌一鄉之賦稅收取,其人選又多出自本鄉大姓,按理說也是很有權勢的,但在許陽麵前,這胡項卻竟如門下奴婢也似,也不知是因他賦性脆弱,還是被許陽打怕了?”
“阿敘,你怎來了?”
“不是?甚麼不是?你在說誰不是?我不是,還是皓粼不是?”
許陽倚仗家勢,放肆鄉裡,向來隻要他欺負人,那裡有人敢欺負他?底子不聽周澈的安慰,拽回衣袖,繞過周澈的坐騎,帶著攘臂擁上的許甲、許乙,就要去拉黃敘上馬。
許陽斜著眼看他,問道:“不敢?甚麼不敢?你說在說誰不敢?是我不敢,還是皓粼不敢?不敢甚麼?不敢勞煩你?不敢倚仗你?”
在鄉亭的界口,早有一群人等待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