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案上的那張七絃琴，質色甚佳，想來定是由極好的桐木製成，乃是琴中上品。佳琴美人，名曲《鳳求凰》，自古好景。何況那少女十指纖纖，操琴的姿勢如同翩躚起舞，清韻靈動，若隻是觀著，當是惹人立足流連。可稍是曉得琴藝的人，便能等閒地聽出那曲調中嚴峻的缺憾，多是因技能不敷，運指不穩形成的。

我張張唇，說不出話來，隻能緊緊地反抱住他，迷戀這個十月未曾觸碰的度量。接著，唇上一熱，濡濕的感受布了滿唇，唇齒間更滿是他的氣味，清冽的，帶著淡淡的墨香。

淚水打濕他的手背，他終是抬眸起家將我擁入懷中，笑著撫著我的背脊，道：“此番，我定會陪著你看果兒出世。”

聞言，我細細地回想了一番，肯定他果然未曾棍騙過我以後才遊移地點頭。點頭畢，我俄然想起甚麼，遂又言：“前些光陰，你曾同我說如果我喝藥，你便允我此生隻要我一人，當初我冇要，此時我可否要回這個信譽？”

聽了我的話，他終是不再諦視著我，而是笑語：“阿誰信譽，你當初既已不要，我便不能隨便再給。現在，如果真的想要歸去，可待果兒安然誕下以後。”

那是正對著院門的一間涼亭，簷角彎彎，內置石案一方，葦蓆幾張。涼亭外秋菊環抱，明豔的黃色在晌中午分的日光的暉映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片燦爛中，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端坐於石案之前。她麵若桃李，唇若含丹，小巧的臉頰上綴著深深的酒渦，莞爾一笑，有著牽動聽心的力量。即便她是坐著的，我亦是能夠窺測出她窈窕的身姿，如同削成的雙肩天然地垂著，纖細的雙臂在薄衫的包裹下極其靈動，雖方為幼年卻已是發育得頗好。

“我信賴”，隻是這三個字，便讓我像是有了無儘的勇氣普通。再度望向他，我揚起溫婉的笑，意有所圖地言：“孔明，我記得你曾同我說過你並不在乎麵貌，這話是真吧？”

笑著遞茶予我，隨後，孔明蹲身在我麵前，輕柔地替我捋起裙裾。我本欲禁止，不想讓他瞧見我浮腫後分外醜惡的小腿，倒是被他暖和地推開手，不得不任他所為。

緊咬著雙唇，我滿眼痠澀。淚水這類東西，自我懷有身孕後，彷彿變得越來越不值錢起來，竟是如此等閒地就落了下來。

“是不是我和果兒，還是果兒比較首要？”我不滿的喃喃，如同夢話。

不過，她吸引疇昔我的眸光，倒不全然是因為她的麵貌，也還是因為她的琴聲。

但是，低眸的那一瞬，看著他超脫的麵龐，看著他專注地替我揉腿，我畢竟還是忍不住地再度落淚，抽泣起來。我多想我懷有身孕的動靜他第一個曉得，我多想善謀離世的時候，他能夠陪在我的身邊，我多想在我孕吐難受的時候，能夠由他給我喂藥、欣喜我……我有無數個多想，不過是但願那八個月裡有他相伴。

耳邊是他悄悄笑起的聲音，麵前是他垂垂同我靠近的鞋履，我聞聲他說：“嗯，我信賴。”

她對孔明的情義，我隻消一眼便看清了，那樣眷戀的凝睇，是我所熟諳的，亦是我曾有過的。

我頓了頓，猜不透他為何要顧左言他，躲避掉我的題目，是想逗著我玩，還是他已經不想再提這個信譽？

笑著看我，他並不戳穿。可恰是如許淡然的諦視，讓我非常心虛。生硬地挪了挪眸，我冇有底氣地說著：“我有些乏了，想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