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馬越躺在薊縣刺史府偏房的硬榻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梁鵠看了他一眼，笑了，放下墨寶坐在劈麵，叫人上些糕點溫湯，這才和顏悅色地對馬越說道：“三郎有甚麼猜疑？”

我想庇護甚麼？

馬越推開屋門出來，便看到梁鵠正穿戴素色寢衣背對著門，奮筆揮就幾個大字，拿起墨紙吹去墨跡，這纔回身對馬越說道：“如何了，深夜過來。”

半晌，梁鵠像是想通了，降落地說道：“保陛下。”

“你既然真想聽，老夫奉告你，你該如何辦。一旦大亂將至，神器不保，老夫和陛下都會保舉你去重掌兵權，天下亂了你去平天下，諸侯亂了你去平諸侯，民氣亂了你就平民氣，將那些奸賊、宗賊，殺個一乾二淨，再返來拱衛皇室。”

“但是先生，如果陛下……如果。”馬越的聲音不自發地變小，小到隻要梁鵠能聞聲的音量：“門生是說，如果陛下……不在了呢？”

這夜裡萬籟俱寂，梁鵠盯著馬越的眼睛不說話。刺史府的主子將幾碟點心放在二人中間的幾案上，梁鵠看了一眼，拿起一塊，一邊咀嚼一邊看著馬越。

“先生，您真感覺天下承平？涼州王國宋建那般王八蛋，十幾歲時他們就是能把部下派到演武場上一個個兒的送命的雜碎，現在更是草菅性命。他們在涼州掀起來的造反已經涉及三郡，連韓約阿誰滑頭都被迫入了夥改名叫甚麼韓遂。不出半年他們就能整合了涼州力量，刺史左昌像個癡人併吞軍費戰事還給我哥穿小鞋，涼州的兵患能停嗎？您不是問我我為甚麼打心眼兒裡防著我哥，我怕的就是他！左昌這麼乾，給我哥逼急了一起反如何辦，如果連漢陽郡都反了，叛軍就能直接打到隴關去！涼州能承平得了嗎？”

壓下心頭震驚，梁鵠也不自發地代入馬越的題目，現在他們爺倆兒統統的，起碼是梁鵠的統統都源自劉宏，除了這個弟子以外他隻要劉宏的寵任，那是他最大的籌馬。

“益州現在甚麼環境您也曉得吧，整天給百姓送米吃的傻子們也跟著張角叛逆了，朝廷對益州不管不問，全希冀著州郡自守呢，打黃巾死了近十萬人，朝廷另有才氣出兵討賊嗎？張角死了，張修反了，就差三輔教百姓隱身術的駱曜了，他要再反了可真就是齊活兒了。”

“你甚麼都不消做，誰都不消庇護，你隻需求保天子……誰都不要管，隻保天子。你保住天子，這天下就冇人能動你分毫。”

“先生，如果陛下都……”

梁鵠門口站著兩名驪靬侍從，他們帶著刀劍隨時庇護梁鵠的安然。這裡是幽州，他們從將來過的處所，不成以有半晌粗心。

“先生，如果這天下，門生隻是說如果，如果這天下將來亂了，門生該做些甚麼來庇護本身，庇護家人，庇護您。”

我想做甚麼大事？

我想做甚麼？

他的力量已經不小了，特彆是武力，他所把握的豪傑死士，充足衝進洛陽城把十常侍一起斬了。能把袁家兄弟綁到一塊兒宰了，乃至能夠突入皇宮刺殺一個漢帝……可他想做的並不是這些。

喘了口氣，馬越遲緩略帶暖和地說道：“先生，不是三郎對天下冇信心，您看看現在像橋老太尉普通廉潔的官員另有多少？幽州這類窮處所，公孫瓚跟他那三個結義兄弟憑的甚麼家財過億侍從上百，就那些個販繒織蓆之徒，雞鳴狗盜之輩。更彆說當朝的那些封疆大吏了，有哪個至心為國著力的，一個個清流整天躲在暗室裡清議，反賊都要在中原炸鍋了他們還忙著互捧清名呢，王八蛋們抨擊朝政抨擊的都要放棄涼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