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的坐立不安很快便獲得了曹軍萬箭齊發的迴應。此時我也不敢在艙邊坐著，直接就跪坐在魯肅與孔明的桌邊之間，以免萬一有箭透進艙來把我誤傷。

及到艙外來人稟報，說船已近曹軍水寨，魯肅這才大吃一驚。我想這類本覺得孔明是要趁大霧天去江夏取箭的表情被狠澆上一盆涼水，不曉得魯肅會不會滿身都被刺激得打起顫抖來。

過了一會兒，孔明便教船調頭，頭東尾西，逼近水寨受箭，一麵擂鼓號令。那魯肅哪兒還吃得好酒？待至日高霧散，孔明令收船急回。二十隻船兩邊束草上，乃至船艙外壁，都排滿了箭枝。

卻說孔明回船對魯肅說：“每船上箭約五六千矣。不費江東半分之力，已得十萬餘箭。明日即將來射曹軍，卻不甚便！”魯肅又驚又服，對孔明說道：“先生真神人也！何故知本日如此大霧？”

不管如何，老是東吳的這場大勝成績了今後蜀漢的再興。待到劉備與孔明看得累了，便都心對勁足的歸去歇息。

前人的《大霧垂江賦》我隻記得兩句，文中曰：“大哉長江！西接岷、峨，南控三吳，北帶九河。彙百川而入海，曆萬古以揚波。

孔明傳令把船隻頭西尾東，一字擺開，就船上擂鼓號令。魯肅幾近嚇得要哭出來了，大驚失容的問孔明：“倘若曹兵齊出，如之何如？”

以後便是周瑜與我家先生各安閒掌中寫字，暗對破曹之計了。不久非常氣悶的曹操便派了蔡中蔡和兩人前來詐降，魯肅又是以事來問孔明，我在屋外見到他，不免衝他擠眉弄眼了一番，他的神情非常難堪，想是因為認定我早曉得孔明去曹軍借箭的事，卻用心引誘他去往劉備送箭的方向想的事情。他被我這小小的孩童擺了一道，定是很不甘心。

待船到夏口，劉備見孔明返來也是大喜，問候畢，孔明便對劉備說：“且得空奉告彆事。前者所約軍馬戰船，皆已辦否？”劉備答：“清算久矣，隻候智囊調用。”孔明便與玄德、劉琦升帳坐定，分派了關、張、趙三人各自的任務。接著便帶著我和劉備同往樊口，看周瑜用兵。

這真可謂是三江水戰，赤壁鏖兵。曹軍著槍中箭、火焚水溺者，想是不計其數。劉備看得欣喜，與孔明相對大笑，我看著那已被烈焰燒紅的天空，想到十幾年後的夷陵，不曉得當時劉備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笑得如此高興。

很快我與孔明隨軍移兵到油江口，眼看著孫劉兩家都要吞下荊州這塊肥肉，而我想的倒是：“待劉備得了南郡，我的武陵郡，便也要到手了！”

少頃徐盛在前麵駕船趕來，於船頭之上大呼：“智囊休去！都督有請！”隻見孔明立於船尾大笑曰：“上覆都督，好好用兵；諸葛亮暫回夏口，異日再容相見。”

我不曉得他是真覺悟了，還是又像之前那樣奉了周瑜的令來探孔明的真假，歸正次日黃蓋老將軍那一把年紀的老骨頭老屁股倒是真的讓周瑜打了個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卻說孔明與魯肅在艙中飲到五更時分，兩人各懷心機，興趣倒都是勃勃。

孔明神采飛揚的對魯肅說：“為將而不通天文，不識天時，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乾才也。亮於三日前已算定本日有大霧，是以敢任三日之限。公瑾教我旬日完辦，工匠料物，都不該手，將這一件風騷罪惡，明白要殺我。我命繫於天，公瑾焉能害我哉！”魯肅佩服。船到岸時，周瑜已差五百軍在江邊等待搬箭。孔明教於船上取之，可得十餘萬枝，都搬入中軍帳交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