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的傍晚,荀貞赴宴。
有曉得的,小聲與彆人說道:“今家主宴請北部督郵,那黑衣佩劍之人想必就是荀乳虎了。”有知些內幕的,嘖嘖點頭,一副不忍之態,說道:“可惜了,可惜了。瞧這荀乳虎威武明秀,端得是小我物,隻可惜,獲咎誰不好,恰好獲咎了咱家仆人,待會兒在席上怕是要受辱,弄不好,還會被暴打一頓,扔出宅外。縱他天大的名聲,徹夜過後,也是一個被郡人在背後指導嘲笑。”有人問:“噢?此話怎講?”這個知些內幕的人卻不肯說了,隻一個勁兒地感喟。
一個是南部督郵,坐在他斜劈麵。一個是費暢,坐在南部督郵的上邊。一個是費通,坐在他的上首。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他現在在堂上的坐位還不如張直家奴的弟弟,“卑低”二字當之無愧。荀貞不是那種隻在乎大要的庸人,對此涓滴不在乎,對張直無禮的坐姿、態度也不在乎,溫聲答道:“鄙人孤陋,隻識得費丞、顧椽部和費君,不知在坐的餘下諸位都是那邊朱紫?”顧椽部就是南部督郵,姓顧,名珊。
十來個來賓,荀貞熟諳三個。
張直請來的這些客人都是和他交好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夠設想他們的品德。在張直先容他們的時候,荀貞站起了身,每聽張直先容一人,就行一個禮。這些人冇一個回禮的,儘顯傲慢神采。好一點的頷個首算是見過,不客氣的抬頭當他是氛圍。
隻聽得“嘡啷、嘡啷”一片劍刃出鞘之聲,諸奴看去,見巷中依牆而立的那些人全將佩劍拔出了鞘。暮色中,劍光刺眼。守門諸奴隻是奴婢,平時仗著張直的勢,欺軟怕硬還行,碰上了真要冒死的,誰也冇膽量硬來。冇想到程偃竟然真敢拔劍,麵對鋒利的寶劍,他們躊躇起來。
堂內最裡邊,正對著堂門的處所,在諸多案幾的上首正中,坐了一人,年約三旬,邊幅堂堂,恰是張直。
看門的不止一小我,彆的幾個抱著膀子看笑話的壯奴見到程偃動粗,趕緊擁上來,想把他攔在外邊。
他想道:“暮色剛去,夜纔到臨。徹夜方長。你能忍得了一回,忍得了兩回,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了十回八回,能忍得了一夜!哼哼,我就看你能忍到何時!”懶洋洋問道,“堂上的諸位來賓,督郵都熟諳麼?”
宴席擺在了張直家前宅的側堂裡。說是“前宅”,從大門口走到,也走了好長一會兒。到了堂外,帶路的大奴叫荀貞等在外靜等,他入內通報,未幾時,出來講道:“家主請督郵登堂。”
進得大門,轉入正宅,一起行來,亭台樓榭,小橋流水,到處都是綠幘好衣的奴僮和美服薄裙的婢女。
“怕人笑我嘴饞。”
程偃三度大喝:“又或虜輩是想令督郵發怒?督郵一怒,血流半郡!”這一喝的聲音最大,彷彿旱雷高山起。耳聞雷鳴,目中利刃,受程偃這一喝問的提示,諸奴驀地憶起了荀貞在郡北做下的那些事:驅千石令如驅一雞,殺六百石吏如一殺犬。
每個漆案中間都放了一盆冰。堂內的角角落落以及柱旁案側都安排的有青銅燈具,怕不下數十個,外型各彆,或為跪捧燈盞的女子,或為頭頂燈盤的鼇龜。燈盞、燈盤裡撲滅了燭火,燭光彤彤。堂上多人。數十個短裙坦胸的歌舞歌女列在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