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君以仇季智比我,以王渙自居,說不欲使其專美在前,成心擢我為門下主記。”
“縣君欲擢你為主記,你如何應的?”
字是寫在帛上。荀彧交給荀貞。荀貞展開旁觀,見上邊古樸的篆文,寫了一句話,恰是荀緄剛纔說的那一句“謙,德之柄也”。這看似隻是一幅字,但荀貞心知,代表的含義就太大了。
“仇覽少年讀書,四十歲的時候方纔被縣召補吏,選為蒲亭長,任職後,勸人生業、整治剽輕,躬助喪事、賑恤孤寡,令後輩群居、使之向學,整整用了一年的時候,處所上才‘大化’。並因以德行感化不孝子陳/元,鄉報酬之諺:‘父母安在在我庭,化我鳲梟哺所生’。是以才雋譽遠揚,被王渙聽聞。……,你年不過二十,任繁陽亭長不敷兩月,雖稍有雋譽,但如何能及仇季智?”
他穿的還是亭長打扮,如許就去見荀緄未免過分失禮。請荀彧稍等,他去到後院屋中,換了一身方領的儒服出來,並破天荒地戴上了章甫冠,且脫下了穿了兩個月的麻履,換上了絲履。
“文若?你如何來了?”荀貞又奇又喜。他早想與荀彧處好乾係,隻是一向不得機遇,兩人雖同裡居住,又有本家情分,但一向來見麵的機遇未幾。他說道:“你可真是個稀客!前次我返來,去你家拜見族父,剛好你們去了許縣,冇能見著。……,甚麼時候返來的?”
“自家子侄,不必如此。你起來吧。……,文若,拿榻來,給貞之坐。”
荀貞回到高陽裡,剛進家門,正與女婢唐兒說話,有人來找。
“好了,我們走吧。”
這句話更加不測之喜!荀貞的目光立馬就轉向了荀彧,荀彧淺笑相對。
荀貞冇有就此起家,而是再拜頓首,說道:“貞明天受縣君之召,未時方到縣裡,剛從官寺返來,正籌辦來拜見大人,即蒙大人呼喚。……,請恕罪!”
“我這剛進家門,族父就曉得我返來了?”
“縣君召你何事?”
他想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在繁陽亭做的那幾件事,買桑苗也好、安撫孤寡也好,本質都是為了拉攏民氣,以打造班底,幸虧將來的亂世中保全自家性命。卻冇有想到,竟然是以先獲得了縣君的讚譽,又繼而獲得了‘族父’的賜字,竄改了他對我的觀點。”欣喜之餘,不免又有點利誘,“隻我在繁陽做的那點事,就能有如許的服從?得縣君讚美尚在道理當中,但荀氏名流輩出,又怎會將我這點小小的成績放在眼裡?”
“你與我家諸子都是平輩兄弟,今後可多多來往。”
“是。”
荀彧愛好熏衣,從十四五歲起,就每將衣服感染得香氣撲鼻,此時荀貞來到他的近前,這香味更加襲人了。不過,固然襲人,並不濃,而是平淡惱人,配上如水的冷風吹過,香味飄散,令人恍忽如在初春仲春。他年紀比荀貞小,執禮甚恭,作揖施禮,答道:“返來快半個月了。”
“貞在繁陽,略微做了點事,很忸捏,被縣君曉得了,故此召我相見。”
“如何?”
這老者就是荀緄,神君荀淑之次子,“八龍”中的第二龍。他放下羊毫,揉了揉眼睛,和藹地說道:“貞之來了?起來吧。”
屋室不太大,窗明幾淨,一個老者坐在榻上,麵向屋門、背對窗戶,正臨著案幾在寫字,能夠眼神不是太好了,伏著頭,離案幾很近,聽到腳步聲響,抬起了臉,容顏衰老,髯毛稀少。